神色的瞳孔深處，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
沒有跟以前一樣，流着眼淚說不是自己。
也沒有跟以前一樣，弱弱的聲音說自己下一次會注意。
今天的陸玥晴陌生的讓何姝害怕。
她閉上嘴巴不再說話，只是眼睛死死的粘在陸玥晴身上。
看着她撿完，對他們幾人微微鞠躬，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何姝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氣，她直接來到陸雄身邊。
「什麼時候給她安排的學校？你為什麼不第一時間跟我說！你要是跟我說，我今天晚上就不會說她了！」
何姝心裏對自己剛剛吼陸玥晴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相對於愧疚，更多的是心虛。
責問陸雄的語氣也加重。
「老婆，你彆氣….這不這兩天太忙，忘記告訴你了嘛！」
陸雄摸了摸鼻子
這是心虛的表現。
在陸艦森送陸玥晴去學校去的那一天，他覺得自己補償了陸玥晴，所以心裏的不適感一下子就消失。
然後就忘的乾乾淨淨，跟陸萱瑤一起玩了。
陸雄忘了，那送陸玥晴上學的陸艦森呢？
何姝看向陸艦森，只見自己引以為傲的大兒子此刻沉默的低着頭。
他也忘了…..
因為那時候只想着給陸萱瑤買什麼玩具了。
走廊里的氣氛一下低落到了谷底。
陸枂看了眼剛剛跟陸玥晴發生爭執的地方，還有一些小的紙屑。
他抿了抿雙唇，眼裡閃過一抹光。
「我先回房間了。」
率先說出口，陸枂揉了揉陸萱瑤的腦袋，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
何姝自知理虧，腦海里全是剛剛自己不問清楚就罵陸玥晴的場面，還有她看向自己時候。
那冷的不能在冷的眼神….
雞皮疙瘩從腳底直接竄到頭頂，何姝抱緊陸萱瑤，想起前幾天的心悸。
她的雙眼慢慢睜大…..

第16章什麼？倉庫房

陸玥晴強忍着心中翻滾的情緒，撐着面無表情的臉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關上房間門，站在原地許久，就這麼呆愣的站着。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等心裏全部恢復平靜，她走向桌子，拿出書包里的膠帶，一點一點的把這些貼回去。
偶爾會停下手中的動作，獃滯的看着手中的作業紙。
雙眼回神，繼續手頭的事情。
她平靜的樣子，讓在門口偷看的劉管家心裏一陣犯怵。
他想了想，打算去廚房冰箱看一看，有沒有什麼甜點，拿給小姐吃，讓她稍微開心一點。
剛剛的事情，他不在場，但是聽其他看到了的傭人說，小姐真的很可憐。劉管家加快了腳步，認真的看着冰箱里還有沒有剩下一些很好吃的甜點。
這些甜點，都是老爺夫人給小小姐買，說是她表現好就給她吃一點。
所以冰箱里的甜點真的很多。
劉管家尋找着自己的記憶，回想着小小姐最喜歡的甜點是哪一個。
「劉管家。」
何姝冷不丁出聲嚇的劉管家一跳腳。
「夫人？有什麼需要？」
「昂….沒什麼，是有誰餓了嘛？你現在又再做一次飯？」
劉管家找甜點的手頓了頓，心裏有一點緊張。
在看到自家夫人真摯眼神的時候，他還是選擇說出口。
「夫人，我想找一些甜點給小姐吃，她從來沒有吃過冰箱里的甜點，今天晚上她看起來心情不好，我想着能不能找一點好吃的甜點讓她心情稍微好一點。」
劉管家說的認真。
他也在觀察着何姝的臉色。
果然在他說完這段話後，何姝的神情變得吃驚起來。
「她就沒有吃過這些甜點嗎？」
這些甜點是給陸萱瑤買的沒有錯，但是買的量多，想的就是家裡有誰想吃，可以直接拿。
何姝的蹙眉
「她想吃就拿，誰限制她吃了？」
「夫人，你之前在小姐面前說，這些都是小小姐的，小姐一直很聽話的沒有碰。」
語塞。
何姝張着嘴巴，動了兩下嘴皮子，說不出話來….
自己好像有時候想讓瑤瑤開心，確實會帶瑤瑤來到冰箱面前，說這些話。
也不知道是哪一次被陸玥晴聽到了…..
何姝深吸了一口氣
「劉管家，我找你是想問鶯鶯的房間在哪裡，這樣，你帶我去，甜點我來送。」
「是的，夫人。」
劉管家的嘴角這下微微翹了起來，心裏算是有點安慰了。
他還以為自己給小姐拿甜點會被阻止。
何姝拿走劉管家手裡的碟子，在眾多甜點中，直接選中了一臉很受孩子歡迎的草莓千層。
這也是這冰箱裏面存貨最多的。
因為陸萱瑤喜歡吃…..
劉管家帶着何姝來到陸玥晴的房間。
看着劉管家帶着自己越走越偏，何姝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平靜，到後面的微怒。
「劉管家，我是要你帶我去鶯鶯的房間，而不是帶我去倉庫房。」
前邊的劉管家扭頭看向何姝，神色有一絲奇怪。
「夫人，小姐確實住在這裡，住在倉庫房，而且是當初老爺讓我安排的，家裡的房間能夠單獨拿出來給小姐住的，只有這邊一間比較空的倉庫房了。」
何姝端盤的雙手差點沒有拿穩。
「你說誰安排的？？」
她的聲音很輕，滿滿的不相信和不安。
殊不知她的四肢已經開始在犯冷。
「是老爺說的，夫人，小小姐身體不好，老爺說讓小姐把她的房間讓給小小姐，就讓我臨時給小姐找一間空房子。」
何姝的頭開始暈了起來，腳底略微有點踉蹌。
瑤瑤有兩個房間，一個是大的睡覺房間，還有一個是衣帽間。
在她三歲自己一個人睡的時候就開始有了。
所以鶯鶯一個人住在倉庫房住了兩年？
陸雄這個混蛋沒有想起來？？
「夫人？！要不還是我來，您去休息吧。」
劉管家看着有點暈乎的何姝，擔心的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不！我要去！我要看看鶯鶯住的地方！」
何姝的字一個一個從牙齒縫裡擠出來。
跟着劉管家繼續往前走。
走廊越來越窄，何姝終於來到了陸玥晴的房間門口。
她一隻手悄悄的打開房門。
房間的燈光昏黃，書桌上的檯燈是之前陸艦森小時候用，現在不用了的老舊檯燈。
這還是陸玥晴自己從倉庫里掛搜出來了的。
這是這幾年來，何姝第一次好好的看陸玥晴。
記憶中有點**的這個女兒，現在小小的一隻，瘦的完全不想話手指的節骨都根根分明。
身上穿着的，是之前瑤瑤不要的，自己覺得有點丑的衣服。
沒有扔掉，只是轉移到了她身上。
明明比瑤瑤大兩歲，但是卻瘦弱的能跟瑤瑤穿同一個尺碼…..
她微微佝僂着背，在檯燈的燈光下，認真笨拙的撕着膠帶，在粘剛剛被撕碎的作業本。
昏黃的燈光照射着她的全身，她通身都透露着一股暖意。
就像封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
那麼的遙不可及，不可觸碰。
何姝的鼻頭瞬間酸澀，趕緊抽回手，擦了擦自己有點酸脹的眼眶。
她的手開始變得顫抖。
甚至有點發冷。
緊張的敲了敲陸玥晴的門。
「請進。」
「鶯鶯，媽…..」
得到回應的何姝馬上開門，微笑面對陸玥晴。
剛出口的話，在看到陸玥晴房間全部的設施後，戛然而止。
沒有華麗的裝置，老舊的床，衣櫃，書桌椅….
就沒有了。
牆壁和地板的顏色也很單一。
天花板的燈還是暖黃色的。
這是陸玥晴住的？
這是陸家大小姐住的？
陸雄這個王八蛋！！
在貼作業的陸玥晴，猛的聽到何姝的聲音，整個人頓時…..
幻聽？
抬起腦袋看向門口處。
果然看見了一臉奇怪表情的何姝，一直在觀察着自己的房間。
不知是要哭，還是要生氣。
手裡還端着一個更讓陸玥晴不解的甜點。
陸玥晴奇怪的挑了挑眉毛，懶得跟何姝說話，就這麼看着她。
「鶯，鶯鶯…..這個是草莓千層蛋糕。」
「啊….我知道的，是要我給瑤瑤送過去嗎？當作不給她作業本的補償嗎？」
何姝的心咚的一下沉到了谷底。

第17章鶯鶯，媽媽不是故意的

「不，不是的，這是給你的。」
陸玥晴的眼睛一下睜的老大。
也就震驚了一會兒，她恢復平靜。
眼神里充滿了探究跟懷疑。
不是她故意這樣。
只是陸家人對她的態度，讓她實在是想不出，為什麼何姝會給自己自己送甜品。
而且還是陸萱瑤最喜歡的草莓千層。
陸玥晴的眼神讓何姝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
她竟然覺得很尷尬。
「媽媽只是覺得今晚那樣吼你不對…..」
何姝的聲音越來越小。
吼她不對，然後呢？
拿蛋糕過來讓她消氣，讓她不要在意今天的事情？
連着以前的事情一起嗎？
陸玥晴會不會原諒，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
這件事要是放在她身上，她絕對會不舒服。
「昂….我沒什麼事，放在桌上就好了。」
「昂昂，好的。」
陸玥晴沒想這麼多，反倒是覺得新奇。
這是何姝第一次給自己送食物。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何姝上前輕輕的把千層蛋糕放在桌上，等她離開。
何姝手裡沒有了東西，雙手有點手足無措的互相搓着。
陸玥晴說沒事。
但是她覺得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那個，鶯鶯，媽媽今天這樣說你，不是故意的，當時媽媽確實心裏有點急….」
何姝發現她的嘴巴，在這種時刻，越說越亂。
這話說的好像以後只要她急了，就可以這樣隨意對待陸玥晴。
自知自己說的不對的何姝，有點啞口無言…..
「媽，我知道的，您不用說了，我現在要寫作業了，可以請您先出去一下嗎？」
陸玥晴抬頭一瞬不瞬的看着何姝的眼睛，帶着一點請求。
她不清楚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這種態度的老媽。
腦海里浮現出上一世，在陸萱瑤失蹤後，這個自己不怎麼交談過的母親，直接推搡着自己。
一邊推搡一邊嘴裏說著不好聽的話，一點也不留情面的吼着陸玥晴。
就跟今晚一樣。
「你為什麼沒有看好你妹妹？啊？這麼大個人你怎麼可能沒看見？？你存的什麼心思？」
十三歲的陸玥晴
在接受親生母親的一頓謾罵後
徹底死心。
她抿着嘴唇，瞥了眼如雷轟擊的何姝，低頭繼續貼着作業，輕輕撫平褶皺的地方，拿起鉛筆寫了起來。
何姝愣在原地，心裏的疼痛加劇在胸膛擴散。
她好像清楚，前幾天在花園的心悸是什麼了……
面對花園的窗戶，就是去往倉庫房的走廊。
所以那天陸玥晴在走廊經過了？
只不過是自己沒有發現而已…..
雖然她還會叫自己媽，但是更多的是陌生人之間的客氣話….
「媽媽，你看我用橡皮泥做的恐龍，等妹妹出來我要把小恐龍給她～」
塵封在底層的記憶模模糊糊蹦出在何姝腦海里，畫面是什麼樣她也不太清楚。
但是陸玥晴的聲音她還清楚的記得。
軟糯，可愛。
帶着對自己的眷戀，還對肚子里還沒出生瑤瑤充滿期待。
「鶯，鶯鶯…..好，媽媽這就出去，不打擾你寫作業了。」
何姝已經開始哽咽了。
因悲傷而列起來的嘴巴，帶着濃重的鼻音，小心的說出這句話。
說完，伸手捂住嘴巴，快步離開陸玥晴的房間。
「嗯…..哭什麼？」
聽到了何姝聲音里的哽咽，陸玥晴奇怪的挑了挑眉間。
搖搖腦袋不管這些，認真的寫着今天的作業。
何姝踉蹌着走回房間，她越想越覺得難受。
除了陸玥晴的生活條件拉胯，讓何姝覺得有點對不起她之外。
她那樣對待自己，她覺得有點委屈。
這個情緒占的比例更多。
這樣想法要是被陸玥晴知道，指定又是一個白眼。
還怪起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