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秦忱》[陸晚秦忱] - 第6章

昭陽殿中人烏壓壓圍了上來,沉光在她腿彎處很不客氣地踹了一腳,膝蓋頓時砸在了青石地面上,疼得她額角一跳,好在忍住了痛呼。
蕭寶寶叉着腰冷笑:「你這樣的賤人,果然還是跪着順眼。」
她迫不及待地朝沉光伸手:「快,東西給我,今天我就要打爛她的臉,我看她變成醜八怪的時候,忱哥哥還會不會把她留在身邊!」
沉光從懷裡掏出個竹片,長四寸,寬兩寸,尾端還有握柄。
這是內侍省用來懲戒宮人的刑具,專做掌嘴用,可若不是大錯,是不會拿出來的。
蕭寶寶果然如她所說,要毀了陸晚的臉。
「你說多少下,她這張臉才會打爛?」
她問得興緻盎然,沉光也很是識趣的接茬:「這樣厚顏無恥的人,怕是臉皮比得上城牆,奴婢覺得怎麼也得一百下。」
蕭寶寶斜昵陸晚一眼:「那就先打一百下試試?」
「主子英明。」
沉光將刑具丟給內侍:「把你吃奶的勁兒都拿出來,要是誰手軟,可別怪咱們娘娘也把這東西賞給他嘗嘗滋味。」
內侍被唬得低下頭:「是。」
他擼着袖子朝陸晚慢慢逼近,另有兩個宮人上前抓住了陸晚的頭髮,逼着她抬起了頭。
似是意識到了無處可逃,沉默許久的陸晚終於開口:「悅妃娘娘,宮裡不準擅用私刑,若您當真覺得奴婢有罪,可宣召內侍省來懲戒,可若是您昭陽殿里的人動了手,可就是明知故犯了。」
蕭寶寶最看不得她這幅故作冷靜的樣子,氣得白眼一翻:「我明知故犯又怎麼了?忱哥哥難道會為了你一個賤婢罰我嗎?」
「你怎麼知道不會?」
蕭寶寶一頓,隨即火氣上涌,幾乎要被這句話氣得失了理智:「他是我蕭家養大的!別說你,就算我今天打了庄妃,他也不會把我怎麼樣,不然就是忘恩負義!」
她一瞪內侍:「你等什麼呢?還不動手?!給我狠狠地打!」
內侍咬牙抬起了手:「陸晚姑姑,對不住了……」
刑具兜着風揮下來,陸晚卻不閃不避,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看的沉光心裏莫名的不安:「主子,奴婢怎麼覺得事情好像不太對……」
蕭寶寶正要罵她,一道威嚴又蒼老的女聲忽然響了起來:「住手!」
內侍手一抖,刑具慌張避開了陸晚,蕭寶寶氣得給了他一腳:「廢物!本宮讓你打,誰敢攔着?!」
話音落下她氣勢洶洶地朝聲音來處看去,卻瞧見一滿頭華髮的老婦站在樹下,正對她怒目而視。
蕭寶寶心裏一咯噔:「秦嬤嬤,您怎麼在這……」
秦嬤嬤卻根本沒有理會她,反而側身後退一步,她身後雍容華貴的太后被宮人簇擁着慢慢走了過來。
當初蕭寶寶進宮時曾去拜見過太后,當時她十分慈祥和藹,囑咐她們為皇家開枝散葉,可現在她卻像是變了個人,滿臉的都是嫌惡。
蕭寶寶有些不安,剛才的囂張和憤怒都不見了影子,想起不能擅用私刑的宮規,她心虛地低下頭行禮問安。
太后冷冷看她一眼:「你的禮哀家可受不起,畢竟連皇上都欠你們家的恩情呢。」
蕭寶寶心裏一咯噔,知道剛才那狂妄的話被她聽到了,慌忙跪下請罪:「太后息怒,臣妾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太后厲喝一聲,神情冷凝:「怪道旁人都說你蕭家囂張跋扈,看來果真如此。」
蕭寶寶越發慌亂:「不是,真的不是,臣妾只是被這賤婢氣的……」
「賤婢?」太后再次打斷了她,「皇上身邊伺候的人,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蕭寶寶被這句話罵得眼睛發紅,滿心委屈卻不敢開口反駁,倒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中了陸晚的計。
怪不得她剛才沒掙扎,還說那種話來氣人……她一定知道太后會從這裡過!
這個賤人!
她惡狠狠地瞪了過去,可這神情看在太后眼裡卻是對她的挑釁:「好你個悅妃,這副樣子是對哀家不滿?!」
沉光看出來太后發怒了,連忙扯了下蕭寶寶的袖子:「主子,快認錯。」
蕭寶寶也不敢再看,連忙磕頭:「臣妾絕無此意,太后息怒。」
太后一甩袖:「滾回你宮裡去,將宮規和《禮記》各抄十遍,知道知道什麼叫禮義忠孝!」
這罰不重,可卻是明明白白的打臉,簡直是昭告天下說她既無禮,又不忠不孝不義。
若非蕭家在蘭陵,蕭家家主和蕭夫人明天就得進宮,和皇上太后請罪。
蕭寶寶臉色發白,還想着為自己辯駁,太后卻看向了陸晚:「還不把人扶起來。」
秦嬤嬤連忙彎腰去扶:「陸晚姑娘受委屈了。」
陸晚不敢勞動她,自己站了起來,卻是一個不好的字都沒提:「身為奴婢,哪有什麼委屈。」
太后聽得滿意,微微一頷首:「你素來懂事,哀家是知道的,這後宮最緊要的就是太平,不管是誰生事,哀家都不會輕饒。」
這話像是說給蕭寶寶聽的,可陸晚知道這也是在敲打自己,她屈膝應是,恭敬地看着人走了。
蕭寶寶從地上爬起來,張牙舞爪地要和陸晚算賬,被沉光死死拉住,太后才剛走,要是蕭寶寶再有動作,可就不只是抄書那麼簡單了。
「主子,別衝動。」
蕭寶寶氣得渾身發抖,陸晚卻混不在意,她彎腰拍了拍膝蓋上的土,歪着頭微微一笑:「悅妃娘娘,要好好抄書哦。」

第10章 你偏心
蕭寶寶被昭陽殿中人連拉帶拽勸走了,烏壓壓一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視野里。
陸晚一直僵着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後心卻隱隱發涼,一股後怕涌了上來,若是太后來遲一步……
那麼厚的竹片,即便只挨一下,怕是也得許久不能見人。
可這個險她不能不冒,不然被悅妃整天這麼惦記,她這五年要怎麼熬。
好在結果是好的。
她拍了拍胸口,將被丟到一旁的衣服撿起來,檢查了一下沒有弄壞這才疊好往回走。
秦忱這個時辰還在御書房處理政務,她的時間便是自由的,恰逢小宮女來送了今天新摘的花卉,她便拿了花瓶細緻地插了起來。
等一瓶插完,看着那花朵錯落有致,她的心情也跟着變得很好。
但不過片刻這份美好就被打斷了,因為外頭傳來了說笑聲,她一聽就知道不是秦忱,或者說不只是秦忱。
進宮三年,她從未見過秦忱與人說笑。
她探頭一瞧,果然不只是秦忱,蕭寶寶正尾巴似的纏着他一路跟進了乾元殿,哪怕蔡添喜跟在後頭各種勸阻,也沒能攔住她分毫。
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進來。
「娘娘別鬧了,皇上今天很累。」
「我哪裡鬧了?陸晚利用太后算計我,皇上你都不給我撐腰嗎?你知不知道太后罵我罵得可凶了,你不能看着旁人這麼欺負我,忱哥哥?忱哥哥~~~」
陸晚側身躲了起來,後面的話有些不想聽,其實也是不敢聽,她不願意聽見秦忱不問是非就偏向蕭寶寶,也不願意看見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彷彿自己是那個外人和敵人。
她悄然從耳房的小門走了出去,囑咐值守的小丫頭替她解釋,萬一皇上問起來了,就說今日的常服出了些問題,她留在尚宮局幫忙了。
可即便如此,秦忱還是一進門就察覺到了她留下的痕迹,那瓶插花一瞧就是她的手筆——陸晚插的花,總有一支傲然獨立。
然而他都進門了,人卻沒迎上來,顯然是已經走了。
連安都不問就走……
他回頭看了眼蕭寶寶,想着她剛才那兩聲激得人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的忱哥哥,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眼見蕭寶寶還要糾纏,他抬手拍了拍對方的頭:「好了,朕不是偏頗她,可太后平日里深居簡出,陸晚不可能知道她會從那裡經過,只是湊巧而已。」
蕭寶寶敏銳地察覺到秦忱的心情好了一些,還以為是自己剛才的撒嬌有用了,連忙打蛇隨棍上:「忱哥哥,你相信我,她真的是故意的,她就是要用太后來對付我!你得罰她。」
秦忱眉頭擰起來,卻仍舊耐着性子:「不準胡鬧,朕就算是皇帝,做事也得講道理,無憑無據的事,怎麼能隨意發作人?」
蕭寶寶見他說不聽,開始撒潑:「我不管,我不管,我咽不下這口氣,你把她喊出來給我出氣……」
她打定主意不達目的不罷休,卻不想秦忱的臉色刷地沉了下去:「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一聲厲喝罵的蕭寶寶一愣,瞬間不敢再鬧,卻又十分委屈,她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這麼凶。
她故技重施,可憐兮兮地抓着秦忱的龍袍:「明明是她害我受罰,你怎麼還罵我,忱哥哥你不能這樣……」
秦忱不為所動,眼神反倒越發嚴厲:「太后不是不講理的人,你倒是說說,你做了什麼讓太后這般罰你?」
蕭寶寶一噎,嘴邊的抱怨頓時說不出口了。
她心虛地扭開了頭:「也,也沒做什麼,我就是讓她跪我一下……」
秦忱顯然沒相信,太后絕對不會為了陸晚大動干戈,蕭寶寶必定還做了什麼,可既然沒出事想必也不算出格,他也就懶得過問。
不管怎麼說,他都欠蕭家的恩情,所以哪怕前朝後宮他們都有些過分,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這件事到此為止,你既然抄了宮規,就好好記住了,別再犯了太后的忌諱,以後在宮裡,也不準再生事。」
蕭寶寶不敢置信:「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就不管我了?」
秦忱沒開口,蔡添喜卻忙不迭地開口勸了起來:「娘娘,可不能這麼說,太后娘娘罰您自然有她的道理,您若是覺得委屈,豈不就是在說太后她老人家有錯?」
蕭寶寶被噎住,有心為自己辯解,可一看秦忱那冷酷無情的樣子,心虛變成了氣惱,她狠狠跺了下腳:「好,你不給我討公道,我自己來,就算有太后護着我也絕對不會放過她!」
秦忱眼神一凝,語調陡然拔高:「蕭寶寶,這不只是你和陸晚之間的私怨,更關乎宮規威嚴,若是再犯,朕決不輕饒!」
蕭寶寶一僵,不敢置信地看過去,一向對她溫和縱容的秦忱竟然會這麼疾言厲色地警告她。
委屈噴涌而出,瞬間將她淹沒,她罵了一句偏心,捂着臉哭着跑走了。
她心裏發著狠,待會秦忱追上來,不管怎麼哄她都不會原諒他的,除非……除非他當著自己的面把陸晚的臉打爛!
可她在乾元宮門口等了又等,身後卻空無一人,別說秦忱了,他連個奴才都沒遣出來。
蕭寶寶綳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個不停。
沉光找過來的時候她臉都哭花了,丫頭頓時被唬了一跳,連忙扯出帕子給她擦臉,小心翼翼地詢問:「主子,這是怎麼了?」
這一問,蕭寶寶直接哭出了聲:「忱哥哥他偏心,我都說了是陸晚陷害我,他非不聽,還要我好好記宮規,還罵我……嗚嗚嗚……」
「主子別哭了,太后下的懿旨,皇上也不能怎麼樣……咱們先回宮吧,別讓外人看了笑話……回去後奴婢給您做您最愛吃的豐糕好不好?」
蕭寶寶被她勸着往外走,可不等出宮門就頓住了腳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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