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霆霆從樓上下來，賀母見他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上前細聲詢問：「這麼晚，你去哪兒？」

　　賀霆霆路過樓下時，眼神輕抬，掃了一眼大廳。

　　他居高臨下地與眾人點了下頭。邊下樓，便扣着西裝袖口，淡淡的聲音：「我出去一趟。」

　　不再理會賀母的追問，他掠過眾人後，腳步匆匆，留下背影。

　　賀母大概是想不到，賀霆霆會在晚上一個人開車出去接李卿卿。

　　——

　　賀霆霆的人很快找到李卿卿，當得知李卿卿此刻在警察局時，男人那張冷峻的面孔終於有些異樣，聽着許明朗添油加醋將今晚的事情說了一遍後，眼下的不滿更是又添幾分。

　　再接着，賀霆霆便帶着不悅，親自去接人。

　　車上特助打了幾個電話，便搞清楚事情原委。知道李卿卿是因為沒帶身份證被帶走，另一方面卻又證實，她是在夜場內被帶走。

　　這兩件事，不論哪一件不能讓人敞開，尤其對賀霆霆來說。

　　自己的未婚妻跑去了夜場，還鬧到被警察抓走的地步。

　　車內，男人的面容冷峻，冷意逼人。

　　——

　　「李卿卿。」

　　外面的警官叫她的名字，「出來。」

　　「監護人來了。」

　　李卿卿聽到這幾個字，腳下差點一打盹，她爸遠在千里之外，哪來的監護人。

　　賀霆霆帶來了李卿卿的護照，證實了她的身份後便放她出去。

　　休息室外面便是警官辦公室，賀霆霆背對着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立在門口的位置。

　　李卿卿一出來時，便對上他濃郁的視線。

　　在那一剎那，李卿卿恍然有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賀霆霆出差半年，這是他們這半年第一次見面。

　　地點卻是在這種地方，私下都是人聲，她被帶到這裡，賀霆霆將她救出去。

　　有種鬧劇感。

　　上周，她提分手的那通電話，被賀霆霆身邊的特助給摁了。從她決定分手到現在，兩人一直兩地分隔，沒有好好談明白這件事。

　　賀霆霆闊步走過來，分別這麼久，兩人再相見。他一如既往地想要碰碰她，卻被李卿卿不動聲色地躲了過去。

　　氣氛有些許微妙和尷尬，李卿卿不自在地繞過賀霆霆，沒有跟他對視。

　　男人走在她身後，灼灼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略有些思索，信步跟上。

　　她出來時只穿了一件襯衣，套了一件牛仔外套，這會兒夜風陣陣，冷的人雞皮疙瘩都出來。

　　沒走幾步，一件寬厚的外套落在她的肩上，她抱着手臂抬頭，被賀霆霆攬着肩膀摟在懷裡。

　　「去車裡。」

　　半帶着塞進車裡，李卿卿始終一言未發。

　　「開車。」

　　車內一陣寂靜，兩人未說一句話。

　　車行至一半，男人再遲鈍，也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倏然開口：「夜場好玩？」

　　李卿卿也沒想到賀霆霆時隔半年再回國，跟她說的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她兀自低笑了一聲，這個男人始終是這樣。

　　他不問李卿卿為什麼會進警察局，不會問她為什麼去夜場，張口便是她一副經常出入的樣子。

　　李卿卿：「不好玩。」

　　顯然賀霆霆要的並不是這個答案，他並不在在乎這些。

　　「下次不許去。」

　　李卿卿一向溫順嫻適，她不應該出現在那裡：「我不喜歡。」

　　以前，賀霆霆的喜歡或不喜歡，直接成為李卿卿做事情的原則。

　　賀霆霆不喜歡的她一概不碰，而賀霆霆喜歡的，李卿卿必定也喜歡。

　　只不過，現在的李卿卿聽到這句話，有種深深的叛逆感。

　　「可我喜歡。」

　　賀霆霆輕輕擰着眉頭，似乎對李卿卿突如其來的叛逆感到不悅：「只此一次。」

　　說完閉上眼，大概是想結束這個話題的意思。

　　李卿卿頓時覺得沒意思，也不想再多費無謂口舌討論去夜場是她自由這件事。

　　他們兩人像是水墨畫最濃重的兩筆，一頭一尾，中間隔着淡淡的墨印，李卿卿眼睜睜地看着中間的回憶一點一點地變淡。

　　卻不想去挽回什麼。

　　回到賀家，別墅燈火通明，白色的大理石砌成涼亭里站滿了人。

　　賀母等人站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着，見車駛進院子時，紛紛向前。

　　李卿卿本想回自己的公寓，可惜賀霆霆不發話，司機根本不聽她的，意見被無視之後，她有些無奈。

　　也多了幾分堅定。如果留在這裡，她的想法便繼續的永遠沒有人在乎。

　　車門打開，她將身上的衣服輕挑掉落在車上，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進去。

　　賀母見李卿卿回來，面色難掩驚訝。

　　當然同樣一臉詫異的，還有站在一旁的許明月。

　　兩人面面相覷，許明月年紀小，性子沒沉住。小聲問了句：「懷霆哥哥，李卿卿姐姐怎麼回來了？」

　　賀霆霆西裝拎在手裡，搭在腕上，聞言抬頭，冷冰冰地問：「不回來去哪裡？」

　　他打量一眼許明月，倒是絲毫不留情面的問：「這麼晚，你怎麼還在？」

　　許明月聽聞，臉立刻漲的通紅：「我……我」

　　她自然不好說已經在賀家住了一個多月。

　　「是我叫明月住下的，她身體不好，咱們家後院有池溫泉，多泡泡對她身體好。」

　　賀霆霆並不理會許明月為什麼來，以及住到什麼時候，很直接地結束這段寄居，「明天讓你哥接你回去。」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留下許明月在原地紅了眼：「懷霆哥哥，是不是在趕我走？」

　　賀母輕拍了拍她的手：「不會，有我在。」

　　——

　　二樓卧室，賀霆霆邊打電話邊推門進來。

　　李卿卿正在換睡衣，冷不丁地見他進來，下意識地遮住自己。男人視線在她根本遮不住任何的身體上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