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張嘴，給朕喊。」

「……」

「不想出宮去滇南了？」

咬出牙印的櫻唇被迫鬆開，聲音沙啞：「皇上，皇上……」

「喊這個沒用，求朕。」

「……」

「聽不懂？」

施加在身上的力道陡然加重，林橙抓緊身側的被子，顫抖出聲：「求你……」

「你就是這麼求人的？」封熠一扯嘴角，聲音倏地冷沉，「毫無誠意，老實受着！」

屋子裡的動靜嘈雜起來，蔡添喜低眉斂目，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直到月上中天，後殿里要了熱水，他才連忙喊了內侍進去伺候。

後殿里熱鬧了起來，正殿門口林橙卻孤身一人扶着門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封熠不知道發的什麼瘋，比之昨天更兇悍，一天兩夜沒能休息好，她雙腿發軟，邁過門檻的時候，腳下一絆，直愣愣地就往地上栽。

斜刺里，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她。

她抬眼看過去，就見蔡添喜站在門外。

「……多謝公公。」

蔡添喜扶着她出了門，無聲地嘆了口氣：「姑娘不該爭這一時之氣，今日將皇上留在了乾元殿，往後的日子只怕是要不好過了。」

林橙忍不住苦笑，哪裡是她把封熠留下的，分明是他自己不想去宣召新妃。

可外人不會這麼想，他們只知道在這新妃入宮，誰都等着拿下頭彩的時候，她霸佔了龍床，狠狠打了新妃的臉。

她可以想見，明天天一亮，她會被這四位主子如何痛恨，大約真的是眼中釘肉中刺了。

第3章 找上門來

許是這兩天封熠折騰的太厲害，也或許是擔心往後的日子怎麼過，總之這一宿林橙翻來覆去沒能睡好，第二天一睜眼，腦袋就昏昏沉沉地疼了起來。

她強撐着坐起來，一抬眼卻瞧見窗外天色大亮，早朝的時辰怕是都過了。

她忙不迭下了地，趿拉着鞋就往外跑，順手拿了衣裳往身上套，邊跑邊喊伺候她的小宮女：「秀秀？人呢？怎麼不喊我？皇上晨起誰伺候的？可是去早朝了？他……」

她話音突兀地頓住，因為一道熟悉的，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外殿，姿態閑適又隨意地翻着架子上的書。

他顯然是已經下了早朝，着一身玄黑綉金線的常服，帝王的威嚴少了些，卻越發鋒利冷淡。

「皇上？」

她回神後連忙行禮：「奴婢太過懶散，請皇上責罰。」

封熠由着她半蹲着，等看完了手裡那一頁書才漫不經心開口：「過來。」

林橙不敢遲疑，垂着頭慢慢走到他身邊，額間卻被貼了一隻熱燙的大手。

她一怔，忍不住抬眼看了過去。

「誰准你直視朕？」

封熠陡然開口，手也自她額間抽走，臉色冷淡裡帶着煩躁。

林橙垂下眼睛，心裏有些唾棄自己，明知道封熠自從被皇家認回後就性情大變，她竟然還是會因為他偶爾的溫柔失態。

「是奴婢僭越了。」

封熠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將手裡拿着的書遞到了過來：「雖說是世家貴女，可宮裡的規矩畢竟不一樣，林橙姑娘能者多勞，就好好教教后妃們吧。」

林橙僵住，拿着手裡那本宮規彷彿是一隻燙手山芋。

昨天的侍寢本就讓她成了眾矢之的，現在再做後宮之主才能做的事情，她怕不是要和這四位主子結成死仇。

她頭皮發麻：「皇上，封妃旨意發下後，各府都是派了教養嬤嬤過去的，主子們蕙質蘭心，應當不必……」

「朕的話，你聽不懂？」

封熠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雖然聲音聽着仍舊是溫和的，可林橙知道如果自己再拒絕，他一定會翻臉。

她無可奈何，只能嘆了口氣答應下來：「是，奴婢這就去。」

話音不等落下，封熠已經轉身走了，頭都沒回一下。

林橙揉着發疼的腦袋在椅子上坐下來，盯着那本宮規嘆氣，消失了一早晨的小宮女秀秀偷偷摸摸跑進來，一見林橙起來了，登時嚇得一僵。

林橙皺起眉頭：「做什麼去了？早晨為何沒喊我？」

小丫頭縮着脖子不敢抬頭：「是正殿那邊在找東西，奴婢就被喊過去幫忙了。」

林橙的眉頭仍舊皺着：「你是我的人，正殿的人使喚你做什麼?ℨ？」

秀秀連忙跪下了：「姑姑，奴婢可沒撒謊，是皇上說要找從宮外帶回來的玉玲瓏賞給悅妃娘娘，又不知道放在了哪裡，便喊了奴婢過去幫着一起找。」

林橙愣住：「你說找什麼？」

「玉玲瓏……聽說是一個玉雕的小球，十分神奇，冬暖夏涼的，可稀罕了。」

林橙靜默下去，那東西有多稀罕，她比誰都清楚，因為那是封熠特意做好了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他知她怕冷，知她怕熱，知她不喜爐火，知她不喜寒冰，他說要那玉玲瓏替他冬日添暖，夏日送涼。

後來她被迫悔婚的時候，將那東西連同所有承載着他們過往回憶的物件都還給了他。

現在，他要將那東西送給旁人了。

她低頭眨了兩下眼睛，恍然的扯了下嘴角，怪不得非要她去給新妃教規矩，原來是要她親眼看着，他把曾經對自己的好，一點點給了旁人。

心口有些悶，她抬手摁了摁才深吸一口氣，想這些做什麼呢？她只要盼着時間到了能儘快出宮，去滇南見她的家人就夠了。

她收斂了所有情緒，見秀秀還跪在地上，抬了抬手：「起來吧，我又不是主子，以後不必跪我。」

秀秀一吐舌頭。

林橙的確只是個宮婢，論年歲也不過雙十，可她不愛笑，又生的氣派，初見時便讓秀秀從心裏覺得敬畏。

只是這些年下來，她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林橙這人只是不喜歡將喜怒表達出來而已，心裏其實還是很柔軟的。

她笑嘻嘻爬起來：「姑姑吃飯了沒有？奴婢這就去御膳房領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