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歡意陸時淵》[蘭歡意陸時淵] - 第5章

一封天官來賜福,二封地府永安寧,三封生人永長壽,四封白煞潛伏藏,五封子孫後代昌。
這是釘棺材時,封棺人世代相傳的口訣。
蘭歡意死那天,封棺人卻只念了三句。
——一封天官來賜福,二封地府永安寧,三封白煞潛伏藏!
因為她是蘭家最後的生人,也是因為無子被陸時淵休棄的下堂王妃!
……
攝政王府,王妃院。
桌上飯菜已不再冒熱氣。
蘭歡意看向丫鬟春桃:「你說,今晚王爺會來嗎?」
春桃欲言又止:「王妃,再等等吧……王爺會來的。」
蘭歡意便沒再說話。
今日是十五,按照規矩,陸時淵必須要與她這個正妻一同用膳。
可自從半年前,他將那揚州瘦馬林雪舞找回來後,便已近兩月未來過她的院子了。
想着,蘭歡意又咳嗽起來。
屋外傳來腳步聲。
蘭歡意一抬眼,就見陸時淵身着一身龍紋蟒袍大步走進。
蘭歡意恍然起身行禮:「王爺。」
陸時淵負手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微微皺眉。
「病了?」
他在關心自己?
蘭歡意心裏一顫,但下一刻,陸時淵嗓音凌然。
「雪舞身體孱弱,你病着,別去她跟前,若是連累了她犯病,本王定不輕饒!」
翻江倒海的苦澀湧上蘭歡意心口。
她閉了閉眼,卻是又拱手一禮,緩緩道:「王爺,前兩日大夫過府,診出我已有不治之症,時日無多。」
聞言,陸時淵眉峰一挑。
蘭歡意垂着頭,聲音已然沙啞:「我祖父已致仕,但求王爺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莫在打壓我的姐夫何侍郎。」
她儘可能有尊嚴的說著自己的死,想要求眼前人高抬貴手。
耳畔卻突然傳入一聲冷笑。
「你編造一個將死的理由,以為本王就會放過你們蘭家?」
蘭歡意渾身一顫。
她抬眼,看清了陸時淵臉上的涼薄:「你別忘了,當年若不是你祖父以勢壓人,逼迫雪舞離開京城,本王根本不會娶你,現在這般,是蘭家人應得的報應!」
蘭歡意再也忍不住,眼眶驟然滾燙。
她和陸時淵從小指腹為婚,四年前,陸時淵卻為了林雪舞當眾對先帝提出解除婚約!
堂堂丞相府二小姐竟抵不上一個青樓女子!蘭歡意一時淪為京城笑柄。
她祖父蘭老丞相震怒之下,親自出面讓林雪舞離開京城,並上奏逼陸時淵履行婚約。
誰也沒想到,他們成婚第二年,先帝便駕崩,陸時淵攝政後便開始大肆打壓蘭家……
陸時淵看着蘭歡意強忍眼淚的模樣,心裏的厭煩更甚。
「你莫忘了,你現在是陸蘭氏,別再讓本王看見你為了蘭家忙前忙後的噁心模樣!」
話落,他徑直轉身就走。
蘭歡意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整個人都好似沒了溫度。
滿室死寂。
一陣穿堂風過,蘭歡意猛地咳嗽起來。
「夫人……」春桃急忙上前,卻是悚然一驚。
只見那捂嘴的錦帕上,竟是血跡斑斑……
半月後,端午。
蘭歡意回到蘭家,往昔門生無數的府邸早已門前冷落。
蘭歡意看着破敗的門匾,鼻尖發酸,這時,她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歡意,怎麼在門口不進去?」
「姐姐。」
蘭歡意轉身,匆忙掩去眸間悲意。
爹娘早逝,是大姐蘭清央將她一手帶大,兩人感情深厚。
蘭清央牽過她往裡走,溫聲道:「怎麼瘦了這麼多?」
蘭歡意喉間一哽,隨即扯開笑顏:「許是天氣太熱,沒什麼胃口。」
蘭清央攥着她的手緊了緊,到底沒說什麼。
蘭老爺子見兩人回來自然歡喜,三人坐在一起吃了團圓飯。
但席間,蘭歡意卻瞥見蘭清央手腕上有幾處淤痕。
她心裏一沉。
等蘭老爺子去休息了,她才拉着蘭清央問:「姐姐,姐夫是不是又對你動手了?」
蘭清央沉默片刻,才道:「你放心,如今我懷孕了,不會有事的。」
蘭歡意心裏一震,猛然看向蘭清央的小腹。
蘭清央反握住她的手,聲音輕柔而堅韌:「歡意,我如今只求祖父安度晚年,攝政王那裡……你若受不住,就回家,姐姐拼了命也會護住你的。」
「姐……」蘭歡意聽着她溫柔的話語,眼眶止不住的發燙。
她如兒時一般靠上蘭清央的肩頭,依戀的蹭了蹭。
傍晚時分,蘭歡意才回了攝政王府。
途徑花園,卻見花叢中,陸時淵正為林雪舞的髮髻簪茉莉。
蘭歡意怔愣一瞬,終是邁步朝陸時淵走了過去。
見她過來,陸時淵笑意頓無,冷聲道:「有事?」
蘭歡意胸腔彷彿破開一個洞,寒風過境,疼痛難當。
可她退後半步,迎着陸時淵冰冷的眼神跪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地面。
「求攝政王網開一面,放過我姐夫,蘭歡意願付出任何代價!」
半晌,陸時淵淡漠嗓音落入她耳中:「是嗎?哪怕本王要你自貶為妾?」
第2章
蘭歡意猛地抬頭,怔怔的看着陸時淵。
陸時淵冷冷笑開。
「一個本就不屬於你的位置,值得你思考這麼久?」
蘭歡意心裏一陣刺痛。
明明他們才是指腹為婚,可在陸時淵心裏,她卻始終是那個鳩佔鵲巢之人。
嘴角扯出一抹苦澀,她啞聲開口:「我願意。」
可就在她說出這話時,陸時淵卻已沒了耐心,帶着林雪舞從她面前離開。
那三個字,就這麼輕飄飄的隨風飄散。
蘭歡意看着陸時淵的背影,手腳冰涼。
半響,她撐着站起身,踉蹌着腳步走回王妃院。
剛進門,蘭歡意再也忍不住咳嗽起來,嘴裏的鮮血濺落在石板上,觸目驚心。
接着她眼前一黑,意識頓時陷入黑暗。等她再清醒時,眼前除了雙眼紅腫的春桃,還有上次來給她診脈的顧澤。
蘭歡意強撐起身,輕聲道:「勞煩顧大夫。」
顧澤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王妃的病,已入肺腑,便是我,也只能再續命半年。」
蘭歡意一怔。
回過神來,卻是問:「顧大夫,若是不用藥,是不是能死的快一點?」
話落音,滿室寂靜。
顧澤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划過一絲詫異。
蘭歡意看着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蘭家之禍皆是因她而起,若她死了,陸時淵是不是就會放過蘭家?
這時,「嘭」的一聲!
顧澤將藥箱重重合上,驚醒了蘭歡意。
「王妃若是求死,日後不必來問我。」說完,他背起藥箱,快步離開。
看着那背影,蘭歡意唇角苦澀翻湧。
轉眼又是三天。
這日,蘭歡意正給姐姐腹中孩兒的綉着小鞋,春桃則在院中煎着葯。
就在這時,院門『砰』一聲被推開!
陸時淵修長的身形出現在門口,蘭歡意下意識起身要上前行禮。
可陸時淵卻看也沒看她,徑直開口:「把爐子滅了。」
他身後的侍衛提着水上前,一把推開春桃,毫不猶豫的澆滅了葯爐的火。
蘭歡意瞳孔一縮,愣愣看向陸時淵:「王爺,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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