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有人攀爬的痕迹。
她苦笑不得，虧他還是軍人，居然翻牆進來。
陸以淮收好字條，捧着大衣和還熱乎的早飯進了屋。
因為紀初笙的字條，她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當初兩人鬧得那麼難看，以致於分道揚鑣，現在這樣回去，會不會有點草率？
可紀初笙昨晚的話又不斷在耳邊盤旋，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像兩個小人，不斷在她腦子裡打架。
揣着滿心的無奈，陸以淮下班回家。
進了院門，正要回房，卻聽見裡頭外婆的低泣聲。
「小南啊，媽跟囡囡現在首都，現在過得很好，只是可憐你，孤零零躺在鄉下地里，以後媽再想看你，也只能在夢裡了……」透過門隙，她看見老人拿着母親一件舊衣服潸然落淚。
陸以淮垂下的手慢慢握起，心裏很不是滋味。
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從沒考慮過外婆的感受。
外婆一輩子都紮根在黃嶺村，哪怕在軍區家屬院，她也難適應，何況是首都。
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聽不懂他們口中所謂的生活，只能一個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發獃……想着這些，陸以淮眼眶酸澀。
外婆總是無條件支持着自己，可自己從沒想過，這樣的環境到底適不適合外婆，何況母親還長眠在黃嶺村……在外面站了很久，等外婆緩和過來，她才擦了擦眼角，揚起個笑臉推開門：「外婆，我回來了。」
「回來啦，餓了吧，我去做飯。」
外婆將舊衣服塞進枕頭下，起身要去做飯。
陸以淮拉住她，緩緩坐回床上：「外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
外婆愣了愣：「啥事兒啊？」
猶豫了片刻，她才開口：「我想，咱們回嶺南吧。」
「回嶺南？」
有一瞬間，老人眼裡閃過絲欣喜，可又想到了什麼，慢慢皺起了眉：「可你不是說不回去了嗎？
這兒又有工作……」「我想過了，首都生活雖然好，但也很難適應，您身體又在恢復，我上了班就沒法照顧您，現在我手頭還有些錢，咱們回去把養好身體，我再去縣裡重新找份工作。」
聽了陸以淮的回答，老人半歡喜半擔憂，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半晌，才忍不住問：「那徐墨那兒怎麼辦？
你咋跟他說？」
陸以淮也做好的打算，因為外婆手術，她向徐墨借了些錢，左右先把紀初笙的錢拿出一部分還給他。
欠紀初笙的錢總比欠外人的錢好……「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給外婆吃了定心丸，陸以淮便幫着去做飯。
三天後，廠辦公室。
徐墨看了眼桌上的錢後望着面前的陸以淮：「你要回嶺南？」
陸以淮點點頭：「徐大哥，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但我還是覺得首都的環境不太適合我，所以再等外婆休息幾天，我就帶她回去。」
話落，整個辦公室忽的陷入一片沉寂。
徐墨的手指叩着桌面，深色的眸子似是在思考。
良久，他拿起錢起身，正準備說些什麼，門突然被推來，一個身材高瘦，面色蠟黃的男人沖了進來。
「楓哥，那批貨被人盯上了！」
第17章驀然間，整個辦公室氣氛驟然凝固。
男人錯愕看着裡頭的陸以淮，儼然沒想到裡頭還有別人。
徐墨看向他，眼神閃過絲徹骨的寒涼。
男人臉色一白，握着門把手訕訕一笑：「不好意思，我找錯地兒了。」
說完，關上門匆匆離開。
陸以淮只覺後脊莫名有些發涼，再想起之前紀初笙說徐墨跟軍服廠貪錢的人有關係，心不由多了絲不安。
然而徐墨一臉從容，似乎根本沒受那陌生男人闖入的影響。
將錢塞到陸以淮手裡：「既然你已經決定要走，我也不強留，至於這些錢，你這段時間也幫了我不少忙，就當做我發給你的**吧。」
陸以淮連忙抽出手：「不不不，這錢我不能要，要說幫忙，還是你幫我的多。」
頓了頓，她後退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我先去忙了。」
說完，陸以淮轉身離開辦公室。
看着她走了，徐墨驟然冷下臉。
不一會兒，男人重新推開門，眼神畏畏縮縮：「楓哥……」『砰』的一聲，錢被狠狠砸在桌上。
徐墨看着他，眼神如刀：「唐建榮，你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是嗎？」
唐建榮渾身一抖，連忙解釋：「楓哥，我知道不能來廠里找你，但的確有重要的事，我們那批貨經過嶺南時，被紀初笙手下的人盯上了，現在卡在那兒動不了了。」
徐墨皺起眉，緩緩坐回椅子上，沒有說話。
見他不發話，唐建榮心裏打起了鼓：「要是被紀初笙搜到那批貨，那我們這邊的點都會被……」「你以為紀初笙和警方會那麼笨嗎？」
徐墨冷嗤，「他們早就盯上我了，只不過想放長線釣大魚，所以才遲遲不動手。」
聞言，唐建榮面色一滯：「那怎麼辦？」
徐墨掃向桌上的錢：「我親自去趟嶺南。」
「你去？
可萬一……」「剛剛那個女人是紀初笙的老婆，把她掌控着，紀初笙不會輕舉妄動。」
一個星期後。
陸以淮辭了工，帶着外婆準備回嶺南。
剛出衚衕，便看見一輛桑塔納停在路邊，徐墨站在車旁，似乎在等人。
陸以淮愣住：「徐大哥？」
徐墨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皮箱：「我正好要去嶺南看戰友，所以想着跟你們一起走，路上也多個人照顧。」
聽了這話，陸以淮莫名想起那天在他辦公室突然出現的男人。
他口中的『貨』到底指的是什麼，徐墨怎麼又突然要去嶺南。
一連串的問題壓在心上，讓她很是煩躁，但也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自若地笑了笑：「那又得麻煩你一段路了。」
外婆不知緣由，感激地看着徐墨：「我跟囡囡能碰上你這樣的大好人，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徐墨笑容溫和，拉開車門讓兩人上了車。
一路上，徐墨談笑風生，陸以淮是不是應兩句。
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種莫名的不安和恐慌。
她下意識地去想紀初笙，昨天給嶺南軍區打電話，卻得知紀初笙還沒回去。
他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徐墨睨了眼陸以淮的側臉，眼神漸暗。
紀初笙，我倒想看看，責任和心愛的女人，你到底會選哪個？
第18章三天後，嶺南火車站。
「徐大哥，一路上麻煩你了，那我就帶外婆先走了，後會有期。」
陸以淮一手扶着外婆，一手提着皮箱。
徐墨抿抿唇，斂去眼底的詭譎：「好，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去縣東城的招待所找我。」
陸以淮點點頭，帶着外婆轉身朝汽車站去了。
身後那道目光像是刺，扎的後背有些發涼。
「囡囡，你咋了？
這一路上你都跟徐墨不怎麼說話了。」
外婆忍不住問。
陸以淮回過神：「沒有，可能只是這幾天有點累……」見她不願意說，外婆也沒有多問。
又經過四個小時的汽車，一個小時的三輪車，陸以淮帶着外婆回到了黃嶺村。
重生之後，她就沒再回來過。
依舊是記憶中那樣，村口的老榕樹還因為修路砍掉，幾個穿着灰色襖子的女人坐在樹下攏着袖子聊天，幾個掛着鼻涕的孩子抓着地上的殘雪追逐打鬧。
見她和外婆來了，幾個女人互相捅着胳膊。
「哎哎哎！
你們快看，那不是陸以淮嗎？」
「她不是因為貪了軍服廠的錢被公安抓去了嗎？
怎麼回來了？」
「之前不是說她在家屬院勾引男人，後來才貪的錢，怪不得紀初笙要把她踹了！」
又是這些話。
雖然早已聽習慣，但陸以淮心裏還是像被針扎了似的疼。
她也沒有理論，畢竟想改變村裡人對自己的態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行的。
陸以淮原想先回家，外婆卻大步跨到她們面前。
「你們這些人，整天吃飽了沒事幹，就喜歡扯別人的閑話，說誰勾引男人，誰偷錢，你們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老人像是炸了毛的獅子，瞪眼怒視着她們。
「外婆……」陸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