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寧的神情也有幾分變化，她沉思着，不知道在斟酌什麼。
「說實話，我還挺好奇，江瑾琛怎麼就願意重新跟你合作了。」
范起道。
畢竟一開始，江瑾琛再怎麼禮貌客套，在這件事情上，卻並沒有鬆口的打算。
姜雪寧沒有解釋，只是看了眼合同，抬眼看着范起，說：「你能不能也替我轉告江瑾琛，我覺得這個項目的條款還得談談。」
「當然可以。」
范起道。
姜雪寧說：「你讓他給我打電話吧，有時間，我讓助理過去跟他談後續。」
「怎麼不自己過去？」
姜雪寧想了想，還是跟他說了事情的經過，裴母的態度，她也模糊的形容了個大概。
范起便心裏有數了，這樣一來，短時間內，再跟江瑾琛見面，確實不太好。
人家長輩心裏多少覺得膈應。
姜雪寧沒想到她這邊前腳才讓范起幫自己轉告，後腳江瑾琛就直接來了公司。
他顯然情緒沒有那麼愉悅，說：「什麼事自己不來，就全部交給你助理了？」
他西裝革履的，看着她的眼神有點冷。
姜雪寧看了他一會兒，轉身去給他接了一杯咖啡，說：「坐吧。」
江瑾琛坐在了她的對面。
「我對你提的價格不太滿意。」
姜雪寧溫和的說，「江瑾琛，雖然我想跟裴氏合作，也願意給一個合理的價格，但是不代表，我不賺錢。
前兩天那一單還算合理，這一單真的不行。」
「你這一單白做，我才肯給你上一單，不然上一單也是免談的事。」
江瑾琛公事公辦道，「你想要合作，就得給我別人給不了的優惠。
當然，你也可以不接第二單，但是就不會有之後的第三單，第四單。」
姜雪寧沉默了。
江瑾琛皮笑肉不笑的好心提醒說：「宜之姐，你不能光看現在，你得往長遠了看。
這一單是虧了，但是長遠來看，這絕對不是吃虧的事。」
原來他的合作，也不是一時之間，因為男女那點事，而意氣用事，也是經過精打細算過的。
好說話，也是因為他確實佔到了便宜。
江瑾琛算得可是相當精明。
姜雪寧不敢保證，他是不是在試探什麼。
儘管江瑾琛說的長遠來看的確划算，但要是這樣就真簽了，難免會讓人察覺不對，畢竟他說的長遠計劃還只是一個大餅，沒有人會因為一個畫畫的大餅真的就不賺錢了。
姜雪寧搖搖頭，說：「江瑾琛，這個價錢，真談不了。
要不你再稍微往上提一點，我們好商量。」
他眯着眼睛看了她一會兒，挽着襯衫袖口，漫不經心的說：「宜之姐，你一直想要跟裴氏合作，是不是心裏有什麼打算？」
姜雪寧心下一緊，面上溫和道：「想賺點錢罷了，所以你價格不提，我真接不了。」
「不只是你，加上我父親的態度，事情看上去沒那麼簡單。」
江瑾琛又抬眼，直直的看着她，他的眼神過於銳利，帶上了些壓迫感。
在他的洞察下，她表現得相當平靜，說：「江瑾琛，你不能因為不想要那五百萬的事，就來找茬。」
這句話讓江瑾琛頓了頓，故意壓着她的氣場撤去，隨意的靠在了椅背上，說：「宜之姐，你知道的，我不缺那五百萬。」
「你可以拿去做公益。」
她給他建議。
江瑾琛笑了，不過沒什麼含義，說不上來是高興或是生氣，他微微俯身，同樣語氣也分辨不出什麼含義，說：「宜之姐，你知道的，我不想要這個結果。
「他說話的同時，一隻腳有意無意在桌面下輕輕蹭他，他很有技巧，十分刻意的貼着她小腿內側往上，她躲了幾次，嘗試無果，躲不開。
助理進來，他也沒有收回去，很是肆無忌憚。
姜雪寧臉上的情緒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助理並沒有發現他們桌面下的洶湧，忙前忙後，把文件重新打印了一份，又給他們續了咖啡，才退了出去。
姜雪寧這才蹙眉，說：「江瑾琛，談事就好好談事。
「「似乎沒什麼好談的了。」
他說。
姜雪寧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價格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往上提的，所以姜雪寧在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試探什麼的情況下，不可能也不能把這個項目談下來。
她心裏有一半的肯定，江瑾琛是在試探她。
姜雪寧沒想到江瑾琛的警惕來的這樣快，他甚至比范起更加懷疑她的動機。
本來她以為，他應該要比范起容易信任她。
她看着看着，她對他這張臉一如既往的熟悉，但是似乎又帶了點陌生。
「江瑾琛，你何必又要逼我。
「姜雪寧說。
他看着她，沒有說話，眼底下寫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片刻後，他起了身，說：「宜之姐，抱歉，我想我們這一次，大概沒辦法合作了。
私事，也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你行行好。
「這一句話，從他嘴裏轉述出來，跟范起說出來的，語氣完全沒法比。
范起說的，更加卑微，但是從江瑾琛自己嘴裏蹦出這幾個字時，只會讓人感覺出幾分強勢和玩世不恭的味道。
不過，也算是在示好。
姜雪寧放在桌面上的手握了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