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娘推搡雲綺：「一家子姐妹和和氣氣，先跟你二姐姐陪個不是。」

「做夢。」雲綺冷臉不肯，將手一甩，跺腳往自己屋內走。

姜若朝桂姨娘抿唇笑：「桂姨娘怕是記錯了，我姨娘也不太塗脂抹粉，只是旁的人都素麵寡淡，粗鄙村婦一般，襯得我姨娘鮮艷些罷了。」

這話實在踩在了桂姨娘的痛處，自打王妙娘進施家以來，施善存便不太往桂姨娘處去，嫌婦人沒有幾分好顏色。

桂姨娘臉色陰晴不定，也冷笑一聲：「我一片好心勸和，二小姐不領情，說話還陰陽怪氣，是不把我這姨娘放在眼裡，罷了，二小姐也不是我家人，我也管不起，愛怎麼樣怎麼樣。」說罷長袖一甩，也沉着臉走了。

姜若笑笑，朝着田氏母女福了福，轉身往榴園去，見紫蘇和圓荷在曲廊一側，頓住腳步，挑着眉，上下打量紫蘇一眼，露出個意味不明又得意滿滿的笑，輕哼一聲，施施然離去。

寶月和清露明霜跟在姜若身後，背着眾人目光，芒刺在背，頭上都沁出了滿頭汗，進了榴園，見姜若在鏡前將釵環卸盡，懶坐在美人靠上。

姜若見三個婢子都呆若木雞的坐在屋檐下出神，有些好笑：「你們幾個怎麼了？」

「二小姐今日是怎麼了」寶月吞吞吐吐，說話艱難，「晚上說的那些話把大家都得罪了」

「往年我做小伏低，忍得辛苦」姜若笑得惡劣，「到如今這份上還忍什麼，索性破罐子破摔，揚眉吐氣一把。」

次日姜若往主屋去，家裡眾人都陪着施老夫人坐，見姜若進來，滿屋笑聲瞬間靜悄悄的。

姜若邁進門的那一瞬，只覺肌膚上微有涼意。

「甜姐兒來了。」施老夫人臉色淡淡的，「來我身邊坐。」

眾人假裝不經意，瞥見姜若低眉順眼往施老夫人身邊去，又偷瞄了瞄施老夫人，紛紛尋借口告退。

不消說，昨日夜裡，姜若已將園子里上上下下都得罪了個乾淨，狀全告到了施老夫人面前。

說起來，自打姜若身世大白，被霍津庭從外帶回，祖孫兩人至今未推心置腹地說說話，先是忙着苗兒的婚事，後再是姜若和霍津庭的相處，一波接一波的鬧騰，也是霍津庭擋在施老夫人和姜若之間，攪得一團漿糊，把許多問題都耽擱着，甚至連最起初的姜若身世，許多仍需着墨之處，都輕描淡寫的划了過去。

施老夫人沉吟良久，慢聲道：「這幾個月，家裡出了許多事，咱們祖孫兩人許久不曾坐下好好說話。」

姜若垂着道了聲：「是。」

施老夫人又問：「甜姐兒近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心裏都想着什麼呢？」

霍津庭出門前這些時日，仍是每日里來主屋請安問候，為著姜若的事情，祖孫兩人不聲不響，不咸不淡地磨着，就看看最終誰能擰得過誰。姜若這邊又時不時有些幺蛾子，態度模稜兩可，和霍津庭時而親近，時而疏遠，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一塊燙手山芋在施老夫人手裡，丟又捨不得，塞到懷裡又炙人，一直晾到現在，但只要兄妹兩人沒生出些苟且來，一切都還好說。

霍津庭一出門，施老夫人也鬆了口氣，也想明白了，快刀斬亂麻，把姜若的事兒理清楚。

「孫女心中沒什麼能想的，只是覺得日子過得不耐煩。」姜若低着頭，坐在腳凳上替施老夫人捶腿。

「祖母明白你的心思，這半載過得一波三折，天翻地覆，任誰都會覺得不耐煩。」施老夫人斟酌，再三沉思，「不如換個地方適應適應，如何？」

「祖母，您是什麼意思呢？」姜若問，「您想要如何處置我呢？」

施老夫人咬咬牙：「你和你大哥哥感情再深厚，也得為施家考慮考慮你年齡大了，家裡終究不能久留你祖母做主，把你嫁給方玉如何？」

姜若沉默良久：「大哥哥不願意我嫁給他方玉也未必願意娶我」

她也未多想過要嫁給方玉，嫁他不是上策，可能還更麻煩些。

「只要老婆子點頭，你大哥哥不願意又能如何，方玉又有什麼不願意的？」
方玉被招至施老夫人面前，姜若躲在屏風後，聽施老夫人和方玉說話，屋內半晌無語，方玉最後回道：「多謝老夫人厚愛二小姐嫻靜端莊，秀外慧中只是學生家貧志短，配不上二小姐」

施老夫人皺眉，也是有些急了：「我家不曾嫌棄你，你如何嫌棄我家，是有哪些兒不好」

「非也，非也，學生並非嫌棄實乃學生高攀不起，望老夫人體諒」方玉推辭的也很陳懇，跪地謝禮，「貴府於學生有知遇之恩，本該肝腦塗地報答深恩，只是婚姻大事，學生有苦衷，怕耽誤二小姐」

施老夫人唉聲嘆氣跌坐回椅上。

姜若從屏風後轉出來，也寬慰施老夫人：「方先生正人君子，定然有難言之隱，姜若也不願嫁給他」

方玉連連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