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外面沒有反應，林大海又加大了聲音，生怕林意綿真的走了。

「綿綿！綿綿！你回來！爹爹現在就寫，現在就寫！」

說完，他一把拿起蘸了墨的筆，唰唰在紙張上面寫了自己的名字，又將字據拿着，讓後面的小廝寫名字。

幾個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林大海臉色難看，猶豫了片刻，只得顫顫巍巍拿起了筆。

林大海攤開那張紙，幾個小廝也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上面除了有老爺要給大小姐的一百萬兩，還有他們幾個人要也給大小姐的一百兩。

拿筆的小廝差點掀掉了手中的筆。

一百兩？他去哪裡找一百兩啊？

他，尚書府一個小小下人，一個月的月利也只有一兩，更何況他每個月還要出去偶爾打打牙祭，就算他攢十年也攢不了啊！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字據上的字，幾個人臉上都很難看，倒是有那麼一兩個沒有那麼傷心。

一把奪過毛筆，唰唰寫下自己的名字。比起小命，這點錢對他們來說壓根不算什麼。

「你們要不想出去，那就在這裡待着吧！」

那小廝睨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見此，咬牙切齒，只能肉痛寫下自己的名字，連帶着手都在顫抖，心都在滴血。

林意綿抱着兔子，聽着井中人的談話，白嫩嫩的小臉蛋格外招人疼，她淺淺地笑着，露出白白的幾顆牙齒。

「爹爹，你們寫好了嗎？」她的聲音透過井口的迴音傳到下面，最後一個拿筆的小廝手一頓。

「還不快點！」林大海皺眉催促道，小廝身子顫抖，手一抖，筆滑落水中。

「你！」林大海怒火中燒，眼看着就要出去了，現在又功虧一簣了，他一腳踢在小廝小腹上，小廝悶哼出聲，摔倒在水裡，濺起層層水花。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蠢貨！」

「老爺，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求老爺饒命……」那人連忙吐了一口氣，由人攙扶起來求饒。

「爹爹，你怎麼這麼壞呀，你居然又打人，綿綿一點都不喜歡爹爹。」林意綿聲音軟軟糯糯的，她趴在井邊，兔子站在她肩頭，和她一起望向井裡狼狽的眾人。

她見林大海將人踹倒了，秀麗的眉黛輕蹙，眼睛怏怏的，噘着嘴巴，心情一點也不愉快。

「不是！」聽到林意綿的話，林大海心裏立刻就慌了，生怕林意綿一個不高興又走了。他已經在這井裡待了這麼久了，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他也快四十歲了，這在水裡這麼一泡，還不得多出些病來。他兒子都還沒有，他不能不出去。

他急忙解釋道，「綿綿，方才是這個小廝不懂規矩，爹爹只是教訓他一下而已，爹爹並不是真的要打人的。」

扶着被踹小廝的其他小廝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眼神落到老爺身上，目光幽怨。

林意綿扣了扣腦袋上的單螺髻，眼睛懵懂單純，「好吧。」

聞言，林大海臉上欣喜，剛想說話，就聽林意綿又道。

「要不爹爹你把他的那份也出了，綿綿就救爹爹上來？畢竟剛剛綿綿可是看到了的，都是爹爹聲音太大了，嚇到他了，他才不小心將筆落到水裡的。」

林大海今天一連被氣，又被林母踹了一腳，現在胸口都還覺得隱隱作疼，現在又聽到林意綿這樣說，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胸腔都在燃燒，抑制不住的火焰要噴射出來了。

偏偏冰冷的井水告訴他，他的處境不由他作主。

他暗暗咬了咬牙，瞪了一眼那小廝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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