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空空蕩蕩，他似乎很不習慣，就像是他習慣姜倪給他擁抱，給他溫柔，有一天這些全都沒有了——    賀起淮似有些煩躁地扯開領帶，壓了壓眉尾，似乎對姜倪這次鬧得脾氣，有些忍無可忍。
    賀起淮從昨天晚上得知姜倪去了酒吧時便開始忍耐了。
一回國便得知姜倪大晚上去了夜場，最後還鬧到警察局，心裏自然不高興。
    不過這種不高興已然在姜倪乖乖跟他回家之後，消失的差不多。
    今天得知姜倪又跑去住什麼公寓，賀起淮心裏那點不高興，幾乎是火上澆油地又蹭蹭起來了。
    他拿上外套，獨自開車出來。
    ——    十點不到，門鈴聲響起。
    那會兒，姜倪正蹲在衛生間洗顏料盤，她洗乾淨手，赤着腳從衛生間跑起來，地板有些冷，她被凍得有點哆嗦，一蹦一蹦地去開門拿外賣。
    滿心歡喜的以為是外賣，一打開門，結果見到門外的賀起淮。
    生活總是這樣，經常在不經意的地方，用鮮花和美食包裝一個手榴彈誘餌。
    就待炸的姜倪重新做人。
    她從來沒想過，賀起淮會出現在她的門外。
    姜倪的心不自覺地陷了一下，因為門外站着的人，彷彿整個世界都變得抖動起來。
    她呆立着，四肢百骸都被定住，不知道從哪裡發出來的聲音，乾乾的：「你怎麼來了？」
    男人來的路上其實是很生氣，不過見到她後，以及姜倪的反應，況且稱之為高興吧。
    讓他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雖然幅度很小，但依舊能顯示出他心情不錯。
    兩人對視上，都沒有說話。
在安安靜靜的夜裡，顯得有些故人重逢的意思。
    賀起淮先是在門口站了片刻，他在等着姜倪過來擁抱她，像以往一樣。
    但姜倪並沒有動。
賀起淮有些意外。
    僵持之下，他勉為其難地上前一步，想要拉進兩人的距離。
    姜倪卻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賀起淮腳步頓住，他沒有忽視姜倪輕輕往後退的那一步，抿着嘴角，不解地看着她。
    眼底露出淺淺的不悅，他從未被姜倪拒絕過。
    姜倪往後退了之後，有些尷尬，她抬手想要關門：「你進來吧。」
    門外的人抬腿進來，高大挺拔的身軀瞬間將公寓襯托又小又簡陋。
    路過姜倪身邊時，他視線停頓了一秒，「過來。」
    姜倪跟在他身後，思緒有些混亂。
    她也曾經設想過，如果搬離開賀家，賀起淮會是什麼反應。
    可是到最後，她什麼都想不到——大概賀起淮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離開會對賀起淮的生活有什麼影響，她很明白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
    設想的千萬種可能中，唯獨沒有現在這種情況——他居然親自過來了。
    賀起淮一邊進來，一邊打量着她的公寓。
    一眼望去客廳廚房卧室，什麼都一目了然。
    蛋殼大點的地方，賀起淮不自覺地皺眉嫌棄。
他曲膝坐在沙發上，視線落到她的腳上：「鞋呢？」
    姜倪用腳趾勾勾，找到了一隻鞋，另一隻鞋不見影子。
    八成是被她踢到沙發底下去了。
    她腳被凍得腳心疼，可這時候又不能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掏沙發底。
    賀起淮好整以暇，十分輕鬆地看着她。
    姜倪也顧不得什麼矜持，趴在地上找鞋，她手臂短根本撈不着。
    折騰了一分多鐘，頭上傳來聲音：「為什麼搬出來？」
    ——姜倪就以這麼狼狽的姿勢，接受賀起淮的拷問。
    確實，她現在的生活實在比不上在賀家，偶爾晚上加班回來還要自己做飯。
    她以前喜歡光着腳踩在地板上走路，可自從住進小公寓，她硬是把這個習慣給改了。
    沒別的原因，條件不允許罷了。
    小公寓沒地暖，晚上回家溫度又低，有時冷的她連外套都不願意脫，更不用說光腳走路了。
    雖然賀起淮什麼都還沒說，可現實的處境就是，她確實很落魄。
    拖鞋沒能拿出來，她坐在地上不說話。
    賀起淮心裏大概是知道姜倪有不高興的事情，不過這些不高興，歸結起來大概是他沒能滿足她的需求罷了。
    男人的不高興大多是因為**沒有滿足。
    可女人的不高興，卻有多種多樣，賀起淮他不懂，姜倪也沒再有興趣跟他講。
    她抱着手臂靠在沙發邊坐着，頭髮吹散在瘦窄的兩肩，落在她的胸前，不是很白的暖黃燈光下，顯得她格外柔和，漂亮。
    男人把她從地板上抱起來，然後解開西裝外套，扔到她的身上。
    姜倪揮開蓋在她臉上的西裝後，便見到賀起淮單膝跪在地上，其中一隻手幫她在沙發底下找拖鞋。
    白襯衫的袖子被挽在手腕的地方，蹭到沙發邊上，留下一層重重的灰塵痕迹。
    他長手長腳，很快就把她的拖鞋找出來。
兩隻一起，被擺在了沙發下。
    賀起淮洗了手，重新回到客廳：「什麼時候回去？」
    姜倪抬頭看他，看到他臉上從容不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