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梁紀深》[何桑梁紀深] - 第1章

她詫異,「梁董?」
「何小姐神似他的髮妻,所以賞識你。」
何桑猶豫着,梁延章是什麼人物,不少達官顯貴都不敢得罪他,他不痛快了,劇院未必開得下去。
「我和梁董道聲謝,晚餐不吃了。」
梁遲徽作出請的手勢。
車停在大門的台階下,何桑跟着梁遲徽,他餘光打在西南方向,拉車門的手一滯,對車裡的梁延章說,「父親,老三也在。」
梁延章降下車窗,不遠處的紅旗L5打雙閃,他神色一暗,「回老宅吧。」
何桑退後一步,梁遲徽在她旁邊,「我這個弟弟,對何小姐不是完全冷漠無情。」
「梁董和梁總也是有風度的人,我以為梁董會怪罪我,沒想到他這麼和善。」
這聲梁總逗笑了梁遲徽,「不稱呼我梁先生了?」
何桑也笑了,「相同的稱呼,怕搞混了。」
此時,街口的紅旗L5響起一串鳴笛。
一身肅穆正裝的梁紀深下來,坐進前面的一輛車,是何桑留在老宅那輛,他袒露在窗口的側臉極度不耐煩。
梁遲徽彎腰上車,「不耽誤何小姐了。」
何桑走過去,梁紀深頭也不抬,「順路給你送車。」他膝蓋放置着一本文件,密密麻麻的財務數據。
她坐在后座,暖風很足,額頭冒了一層汗。
外面是霓虹閃爍的街道和高樓,雪沒有融化,空曠的白,迷離的橙,一縷光與一縷光交織,她指着長明湖湖心的燈塔,「我們在頂樓的露天餐廳吃過飯。」
那會兒,他剛離職,工作沒交接完,挺注重影響的,陪何桑約會總是前後腳,倆人不同場。
其實男未婚女未嫁的,約會是情理之中,可梁紀深在市檢的威望高,他自己有包袱,何桑也順着他。
後來,他徹底退了,天南地北的商業應酬,即使不帶辛欣,也帶着她。
梁紀深酒量弱,每次都似醉似醒的,大連那次出差,他抱着何桑在海邊接吻,咸濕的海風,苦澀的酒,混着黏熱的泥沙味。
酒精作亂下,一個至高無上的男人無所顧忌的交付她,墮落又潔白。
車行駛過一處建築工地,梁紀深面容陰沉盯着後視鏡。
程洵也發覺了,「他從劇院一直跟蹤我們,我特意繞遠,他還在跟。」
話音未落,對方的車驟然提速,引擎蓋結結實實地剮了下車尾。
何桑頭皮發麻,「是梁家嗎?」
都說紀席蘭手段毒辣,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動真格。
在老宅,礙於梁延章沒發話,她只能按兵不動。
可背地裡,又怎會輕易罷手。
梁紀深抽出安全帶固定在腰間,一把攬住何桑,全身使了大力氣,像一根釘子,死死地釘在座位。
他吩咐程洵,「靠邊,擺他一道。」
程洵立即變道,尖銳的摩擦響直逼雲霄,後面的車始料未及,差點滑進溝渠。
何桑猝不及防向前跌倒,幸好梁紀深扣得緊,又拽回她。
撞一下不成,對方又撞了第二下,一下比一下兇猛,程洵把控失靈,斜線在高速橫衝。
顛簸太厲害,梁紀深也護不住何桑,程洵大吼,「您拖着何小姐跳車,不然要危險了!」
男人握住車頂的扶手,肩胛和胸口的肌肉賁張而起,他鎮定觀察四周的形勢,對方顯然也油耗不足,時快時慢。
「程洵,減速。」
程洵瞄準一個彎道,調頭拉手剎,頃刻漂移數十米,甩掉了窮追不捨的白色特斯拉。
輪胎碾出火星,車廂氣溫急劇升高,梁紀深脫下外套,裹住何桑,一腳踹開後門。
風的慣性拍得臉生疼,何桑只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像是綁在滾軸上,沒完沒了地翻騰,擠壓,幾乎要散架。
梁紀深墊在她身下,摟住不放,他心跳狂烈,一聲連一聲的悶哼。

第26章 「我要你」比「我愛你」更迷人
何桑一瘸一拐從男人懷裡鑽出,手心一團潮濕,藉著車燈的殘光,她看清是血。
撕碎的擋風玻璃剮得梁紀深臂肘和後背鮮血淋漓,發黑的塵土黏在傷口,他氣息猶存,卻越來越弱。
「梁先生!」程洵爬起衝過去,男人雙目緊閉,沒有迴音。
「可能肋骨遭了重擊,不知道有沒有內傷。」程洵的左腿也剮破了,他艱難支撐住梁紀深,「何小姐,打120。」
何桑抱膝坐在地上,獃滯着發不出半點聲。
「何小姐!」程洵大吼。
她猛然回過神,踉踉蹌蹌着搖晃梁紀深,喉嚨哽了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梁…」何桑吃力喊,偏偏沙啞得不成樣子。
好半晌,她在窒息的絕望中放聲痛哭。
「別搖了。」始終沒動靜的男人睜開眼,帶點笑,也帶點倦,「我本來傷得不重,你搖晃得重了。」
何桑像被點中了穴位,瞬間癱倒,抽噎着掉淚。
「我喊你了,你故意不理…」
男人笑意更深,「這不是理了嗎?」
她撕心裂肺,「我哭了你才理——」
「你哭什麼。」
不提還好,他一提,眼淚愈發洶湧。
男人伸出手,示意她挨近,何桑伏在他身邊,他指腹抹掉淚痕,「到底哭什麼。」
她斷斷續續的講不連貫,「我害怕。」
「怕我死?」
何桑點頭,又搖頭,「怕梁家秋後算賬。」
「不怕我死嗎。」梁紀深再度發笑,「沒心肝的蠢女人。」
她握住他手,是溫熱的,盤桓着錯雜乾燥的掌紋,何桑憋在心臟的所有恐懼這一刻如數發泄出來。
程洵解開梁紀深的衣扣,「您傷在哪了?要緊嗎。」
碰得狠了,男人悶哼一聲,「不要緊。」
何桑匍匐着翻找手機,萬幸只是甩飛數米,划了一道裂痕,沒摔壞。
她正要打120,梁紀深摁住她,吩咐程洵,「先查清是誰幹的。」
程洵看着他,「您不去醫院嗎?」
「我自己的傷,我有數。」
「萬一有內傷…」
「好了——」梁紀深蹙眉警告,程洵見狀,不敢再勸。
中洪高速距離市區15公里,的士來往密集,很快,程洵攔了一輛,又通知保鏢迅速到現場清理。
何桑彎着膝蓋蜷在后座,萎靡得很,梁紀深掀開長裙,「撞傷了?」
毛呢料的纖維摩擦,針扎似的,「擦破點皮。」
男人動作柔緩,按壓了兩下,沒傷到筋骨,不過皮肉含着零零星星的血斑,何桑的凝血功能差,肌膚又白,在床上趴得久了,也是青紫交加的,崔曼麗那撥人隔三差五發現她「帶傷」,因此對於梁紀深「粗暴」的風評,着實是冤枉他了。
「其他地方傷了沒?」
裙下裸着,只穿了黑絲褲,大開大合間,底露了。她雙腿傾斜,並住,「沒傷。」
梁紀深將她雙腿又分開,扔下車的時候,她是跪着翻滾的姿勢,有傷也集中在**。
他一寸寸認真的撫摸,表情正經,不輕浮。
何桑很確定,梁紀深不是一個博愛的男人。
但他曖昧不明模稜兩可的態度,對女人是極大的殺傷性武器。
太勾人了。
也太擾亂心智了。
怪不得都說,「我愛你」不迷人,「我要你」很迷人。
越是要猜的,越是折磨。
回到酒店,何桑打了一盆清水,替梁紀深清洗傷口,程洵在樓下藥房買了藥膏和紗布,他接過那盆血水,用剪刀絞開男人的襯衣,扯動粘連,梁紀深咬了下牙根。
何桑一邊包紮,一邊觸摸他體溫,「你很燙。」
她長發瀉在床頭,也環住他手臂,梁紀深嗓音沉涼,「吃一片退燒藥就行。」
她說,「要消炎。」
「你給我消。」
何桑抿着唇角,「我不熟練。」
梁紀深倒體恤她,「弄疼了不賴你,弄舒服了獎勵你。」
她小心翼翼吹着傷口,吹一下,塗一下,最後捏着紗布兩角,對摺繫結,「疼嗎?」
男人答,「舒服。」
他最開始也喜歡在親密時問她,舒服嗎?何桑回答他,你力氣太大了。
言下之意,不太舒服。
梁紀深智商高,情商也卓著,不超過三次便領會,她滿意了,他再享受。
三十多歲的熟男和二十多歲的小伙,差距就體現在這。

第27章 還是護着她
宋禾當晚心急如焚在英蘭朵等結果,一個牛仔帽黑棉服的男人慌慌張張進來,甚至沒來得及坐穩,聲音都是抖的,「梁三公子在那輛車上。」
「什麼?」宋禾大驚失色,「梁紀深也在?」
「我按照你給的車牌號在劇院蹲守,撒泡尿的工夫,我哪想到多出個人!當時的情形,他們果斷跳車了,估計女人受點輕傷。」男人清楚捅了婁子,索性漫天要價,「我得去外省避避風頭,五十萬不夠。」
宋禾也惱了,「那個女人安然無恙,你沒辦成事,還要加錢?」
「不加也行。」男人豁出了,流里流氣打量她,「你和我睡一覺。」
宋禾端起一杯咖啡潑向他腦袋,「你放尊重點!」
男人不急不忙的,抽了紙巾擦拭額頭的水漬,「那咱們警局見。是你雇凶要把她撞成殘廢,我好歹算是污點證人,罪名比你輕。」
這男人是個亡命徒,曾經有前科,宋禾賭不起。
她決定息事寧人,丟出一張銀行卡,「不要再出現。」
男人樂了,親那張卡,「美女富婆,有活兒記得聯繫我,老主顧打八折。」
宋禾懶得同他糾纏,拎包走出餐廳。
回南海灣的路上,她給梁紀深打電話,響了七八聲,他沒接。
以往,他會第一時間接聽。
宋禾既心虛又驚懼,趕去他住處。
輸入密碼,站在玄關,她撫了撫胸口,穩住心緒,然後故作鎮定上樓。
書房門虛掩,隱隱有煙味溢出。
她擰門栓,「深哥?」
男人在書桌後,指尖夾着煙,濃稠的塵霧籠罩,整個人高深莫測。
他抬起頭,隨意嗑了嗑煙頭,「怎麼來這邊了。」
很平靜。
沒有一絲一毫不對勁反應。
宋禾略微安心些,「我以為你會在老宅多住幾天。」
「辦完事,就回來了。」男人狀似無意,撣去落在長褲的煙灰,「省得你不踏實,催得緊。」
她笑得甜膩,從背後抱住他,胳膊硌了梁紀深的傷,他緊繃,沒制止。
「我就知道你在意我的感受。」宋禾下巴抵在他肩膀,「不會和她睡在一起,更不會對她留有餘情。」
宋禾剛要吻他,他不着痕迹端正了頭,「傻話,我和誰睡。」
宋禾的唇虛虛蹭過他面頰,胡茬磨得細癢,她小聲抱怨,「你不喜歡我吻你嗎?」
「我嘴裏有煙味。」
她又逼近一厘,「我願意嘗你的煙味。」
梁紀深忽然挪動椅子,上身後仰,燈光浮在他側面,有種不真實感,「小禾。」
宋禾笑,「你很久沒這麼叫我了。」
火苗射出,燒進男人的眼裡,「春風路新開了一家西餐廳,你可以試試味道。」
她笑容一僵。
火苗起起滅滅,他深沉的眼睛也時明時暗。
「需要我陪你去嗎。」
宋禾掌心汗涔涔,像從水裡打撈出,「春風路?」
男人分明冷靜,卻攪得她心煩意亂。
「不了…」她舔了舔發乾的唇瓣,「我對西餐不是很感興趣。」
梁紀深淡淡嗯,「我有工作,你回去休息。」
宋禾才離開,程洵抵達別墅,播放了英蘭朵餐廳的錄像,「宋小姐約見的男人和今天撞擊我們的司機,身型有八九分相似,基本判定同一人。她名下的渤海銀行賬戶在十五分鐘前支出了一百萬。」
一盒煙空了,梁紀深從抽屜又取出一盒,程洵瞟了一眼煙灰缸,他一晚吸了不少。
顯然,他心裏明白。
「壓下消息。」
許久,男人吐出四個字。
程洵問,「您的意思是?」
他臉上喜怒不辨,「不追究。」
梁紀深為人處世睚眥必較,是出名的難纏,不論對手的來頭,有仇報仇,有火撒火。
竟然退了一步。
「因為宋小姐是幕後主使,所以您不追究嗎?」
男人不語。
「宋小姐的目標是何小姐,她這次沒得手,必然有下一次。」
梁紀深依舊沉默。
「如果是何小姐自己面對這場人禍,一定難逃一劫。」
窗外夜色漸濃,梁紀深鼻腔噴出一縷煙霧,眼神刀刃般的鋒芒,「她為什麼這樣做。」
「她介意何小姐。」
男人熄了煙,轉動椅子背過身,「不讓她介意就是了。」
其實程洵一度覺得,他待何桑是不一樣的。
他不是好脾氣,唯獨在何桑面前,會收斂些。
原來,他還是最護着宋小姐。
即使她犯下大錯,也於心不忍。

第28章 等我
梁紀深最近都在中海集團,為上任做準備。
中海的派系鬥爭非常激烈,上面讓他空降,有整頓內部的意思。梁紀深也摸過底了,部門經理以上的職位,個個有背景,個個有業績,他作為新一代領軍,閱歷太年輕,未必能服眾。
何桑去金悅府男人不在,她又去了中海。
前台告知她,梁副總的預約很多,排到1月末了。
「我不是來談公事,我是送葯的。」
前台一聽葯,明白事關重大,立即撥通內線,「有一位送葯的女士要見梁副總。」
對方答覆了什麼,前台頷首,「請您上三樓。」
何桑進電梯,壁掛廣告機正介紹着中海集團的委員組成員履歷。
龍頭企業和私企真是天壤之別,私企是輕奢的現代風,中海的會議室像一所復古大會堂,風格偏老舊,古樸,官氣足。
何桑只見過梁紀深在書房辦公,沒見過他在公司的模樣。
挺羨慕宋小姐的,她跟梁紀深那會兒,他在區檢,制服革履,鑲金邊的肩章嚴肅颯氣,尤其戴着大蓋帽,只看他工作照都帥得發光。而他又屬於動態勝過靜態,難怪女人緣那麼好。
這群高管平均年紀在五十歲左右,一眯一笑,一言一行,圓滑世故又陰陽怪氣,像成了精的老妖。
梁紀深居於上座,鐵灰色的暗條紋西服,拿一桿鋼筆,偶爾點評兩句項目,多數只專註聽,他比平時更穩,不苟言笑,也鎮得住場。
做會議記錄的程洵發現何桑在玻璃窗外,附耳提醒他。
男人抬眸,不露波瀾,繼續開會。
何桑了解他,雷厲風行的工作狂,她也不急,在對面的休息區用紙杯接了咖啡,隨意地翻揀雜誌。
翻了半本,一雙白皮鞋納入她眼角餘光。
走廊的迴音大,男人刻意控制了聲量,「你怎麼來了。」
「你不上相。」何桑由衷,「電梯里有你的履歷公示,你本人比相片好看。」
他揚了揚眉,「相片不好看?」
「丑。」
梁紀深居高臨下俯視她,眉間浮着笑,「撒謊長痘。」
她以前晝夜顛倒排練話劇,內分泌失調,下巴最多冒過七顆痘,他調侃是七星連珠。
「我喝完中藥不長了。」
「再撒謊還長。」
何桑從椅子上起來,「我給你換藥。」
一上午的連軸會議,他坐得累了,活動了兩下脖頸,「去麓山公館等我。」
梁紀深在那邊租了一套湖景房,是包年租,麓山私密性高,有專門的酒店管家,閑雜人進不去,他其實也後怕,安排何桑先過去住一陣。
「去你辦公室換吧。」
何桑擔心他撐不到晚上,最後一次換藥紗布剪得薄,血跡容易滲。
「辦公室在裝修,現在和監察部主任擠一間,你不方便去。」男人沒同意。
「那你下班早回。」
梁紀深衣領掖了個角,何桑上去替他抻平,這時,一個老頭不知哪躥出的,朝他拱了拱手,「恭喜了梁副總,省里這一批青年才俊,您的前途最光明。」
男人彬彬有禮,「感謝各位的擁護。」
「是您本事大,集團積壓了幾年的項目,您敢拍板重啟,誰有這份魄力啊。」
下屬陸續走出會議室向他道賀,梁紀深不擺架子,很適度的平易近人,反而拔高了他的威嚴感。
人差不多走光了,只剩程洵在隔壁收拾發言稿,梁紀深遞給她車鑰匙,「地下車庫有一輛路虎,你開回麓山。」
何桑沒要,「你牌照太乍眼了。」
梁紀深如今是新貴,男女關係這方面,備受矚目。
要麼,名分扶正,要麼,銷聲匿跡。
介於不清不楚之間,最給他惹禍。
「新提的車,沒開過。」
他立在燈下,像松柏那樣英挺。
「有點像偷情。」何桑覺得形容不夠狠,「不,像**。」
男人笑着,「少胡說。」

第29章 我以後不會過來了
梁紀深八點鐘進門,天色完全黑了,路燈很淡,灑着雨夾雪,他伸手拂掉羊絨大衣上的露水,「臨時又加了一台會議。」
何桑廚藝不錯,她這歲數的小姑娘不喜歡下廚,她倒是樂於嘗試,煲個湯,蒸個菜,梁紀深嘴刁,他們這幫高門子弟從小有廚師保姆伺候,把胃口養饞了。
不過何桑煮什麼他都吃,好吃就多吃,難吃也沒掃她的興緻。
她褪下樑紀深的襯衣,背後凝固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最嚴重的部位被鮮血浸泡幾乎要潰爛,「你傷口裂開了。」她拿鑷子夾着棉球清潔,「你睡覺蹭得嗎?」
他閑閑懶懶地,不太擱心上,「壓了一下,沒大礙。」
何桑奇怪,磨破的面積太大,像從後面覆蓋碾開的,「你自己壓的?」
梁紀深這次沒出聲。
她恍惚了一秒,為了陪那個女人,連養傷也顧不上了。
「宋小姐不知道你有傷嗎?反覆撕裂會化膿發炎。」
他嗯了聲。
何桑塗著藥水,「撞我車的人你調查了嗎。」
藥水的燒灼感流入皮肉,他痛也一動不動,「在查。」
何桑察覺男人的敷衍,「為什麼不報警查?」
她起初想過與紀席蘭有關,但當年紀席蘭再厭惡宋禾,都沒直接動手,僅僅口頭逼迫,沒必要對她玩這麼大。
畢竟,她比宋禾老實多了。
何桑心事重重包紮完,梁紀深看着她,她頭髮又長了些,披散在肩頭,傾瀉而下。
不言不語時,嬌弱乖巧,犯脾氣時,清冷倔強。
無論哪一面,皆是她的風情。
梁紀深極力剋制情緒,「我不過來了。」
何桑沒多想,「那誰給你塗藥?程秘書的手法行嗎。」
「不只是上藥。」他喉結上下滾了滾,「我以後都不過來了。」
她還在彎腰整理,動作一僵。
如同一個世紀漫長,何桑晦澀答應,「好。」
「你先住在這。」梁紀深肩膀綳得緊,胸廓也起伏不定,「麓山安全,開春再搬。」
她手從他身體抽離,他也感受到那一絲柔軟漸漸消失。
「我問你一個問題。」
何桑吸氣,「你是不是清楚是誰了。」
梁紀深要挖一個人易如反掌,他一直拖,證明不想挖。
「是宋小姐對嗎?所以你不願追究,對外封鎖這件事,瞞着我,也瞞着梁家。」何桑渾身戰慄,牙齒也磕磕絆絆,「如果這些傷全部在我身上呢?你能扛,我也能扛嗎?她不是鬧着玩,她在害我,要我的命。」
何桑眼尾翹,且是標誌的杏核型,嫵媚中帶幼態,哭泣泛紅格外的惹人憐惜。
像是堵着一塊巨石,梁紀深胸膛悶鈍,「她不會。」
何桑的呼吸都輕了,輕得茫然無助,「不會什麼。」
「不會要你的命。」
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何桑聲嘶力竭,「非要我真的出意外,你才後悔自己太護着她嗎?」
「何桑。」梁紀深忽然喊她的名字,卻遲遲沒有下文。
「宋禾是幕後主謀,你還查下去嗎。」她固執要個答案。
男人咬出一支煙,何桑堅定清澈的眼睛,委屈又陌生的光,勾得他莫名焦躁,他甩出打火機,砸在門板,砸得癟了。
何桑整個人也彷彿被掏空,不停下墜,墜入無底的深淵。
他已經給出答案。
梁紀深這個人,好的時候,當真好。
硬朗漢子的三分柔情,溫柔得掐出水。
壞的時候,決絕的時候,一切都灰飛煙滅。
何桑體驗過他的好,也體驗過他的壞。
好有多沉溺,壞就有多崩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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