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簫聲動》[鳳簫聲動] - 第7章 夜雨

煎熬。

她第一次理解了這個詞的意味。

很快監工太監就要過來清點人數,阿蠻凝視着這那微笑,心裏的忐忑慢慢沉了下來,乾脆利落的退下。

每日做的都是同樣的事情,吃着同樣的飯,阿蠻和二十幾個人躺在一張炕上,其他人已經呼呼大睡,今夜她卻失眠了。

從前她都是不願想這些的,夜裡也很少醒來。

身上的被子又冷又硬又潮,小腿上的傷都快一個月了也不見好,幹活的時候疼的厲害,阿蠻一直都在靠強忍。

她很能忍。

輾轉反側,翻過身見身邊的梁月也沒有睡,阿蠻清楚的看到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她好像每晚都是這樣,在念着死去的親人,回憶着過往的時光,她不禁自嘲一笑,自己和梁月比,不知道算不算是幸運呢。

可她如今才經歷的一切,自己在五歲那年就已經嘗過這種滋味兒了。

梁月眼角的淚順勢而下,她使勁兒往被窩裡縮了縮,說道:「你竟也未睡,還真是稀奇。」

阿蠻道:「睡不着。」

兩個人說話雖是噓着聲,也影響不了他人。

阿蠻的眼前又浮現出那個瘋女人的樣子,說不上是可憐還是嫌棄,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後的自己。

她要活,她要離開這裡!

「與其在這苟活,真不如去死。」梁月哀嘆道。

她想過很多次,死在這裡一了百了,她不是怕疼,她只是不甘。

「活下去,才能談希望。」這是阿蠻第一次「勸」她。

梁月一怔,喃喃道:「希望?哪裡會有希望……」

阿蠻閉上了眼不再說話,她需要時機,而這時機,她只能依靠等待。

會來的。她想。

一月後,胡族使者便要入京。

伏凌在看完信箋之後,面上並無任何情緒,只淡淡的道一句:「討債的來了。」

趙奕一手捻着酒杯一手搭在伏凌的左肩上,沉溺在晚風裡,他愛死了這清涼台。奈何趙奕的封地在江南地帶,縱然再喜愛這寒北的涼風,也只能幹巴巴兒的望着,否則就算他修葺了個一模一樣的,也只會像個觀花亭。

清涼二字,還是得在這燕京啊。

伏凌倚靠着欄杆,目光落在樓下進進出出的宮人身上,在月色的映襯下他的面容愈發清冷。

「拿開。」伏凌淡淡吐出一句話。

「呵,得了,倒是本王高攀了,」趙奕換了一隻手捏着白玉酒杯,「這次可是要賠錢的,你打算如何?」

胡族此次來入朝,索要錢財是最終目的,不讓大燕割下一塊肉,估計是難消停了。

伏凌依舊語氣不改:「錢讓劉慍出。」

趙奕笑嘻嘻道:「行,那我去和他說。」酒杯已經見了底,「不過呢,只怕我一說完,人家就撂挑子不幹了,哪天擬一個年號,招兵買馬就幹起來了唄,你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伏凌嘴角浮現一抹笑意,緩緩道:「所以啊。」

「所以什麼?」

「所以合該讓你去遊說,堂堂陳王難道就沒有法子?還要我一身居大內之人在旁作法。」

伏凌這話略帶嘲諷,趙奕聽了也不惱,只帶這酒氣笑道:「誰讓大燕出了你這一號人物呢,我還就不信這天底下沒有你能辦不成的事。不然……」

錢當然是要劉慍出,他南陳是以富商號稱天下第一,幾乎每家每戶除了種田就是經商,全天下數一數二的富商除了皇室,就全在他南陳,可這一個子兒都不是天下掉的,憑什麼要他來填這個窟窿,東羊那位是個老狐狸,輕易不好上當,得費一番工夫兒,能取的就只有瓜州。

「不然,那西北的十萬將士不就白死了。」

趙奕輕描淡寫的說道,彷彿他們今夜談的似乎只是尋常便飯。

伏凌環抱雙臂,望着即將被烏雲遮住的月亮,有些出神。

「劉慍一個軍痞出身,狂妄自大,目無皇威,不削他點皮肉,總是不能心安的。」趙奕寬慰他道,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他幹嘛要寬慰他,他該寬慰的是自己啊。

真奇怪。

伏凌挑逗道:「如今他就在鳳儀宮裡,你且去見他就是。」

「咳咳……」這一句話差點把趙奕嗆死,孤風剛給他滿上的酒,全被他這一句話給糟蹋了。「你這人也不緩着點兒說,」趙奕邊抱怨邊白了伏凌一眼,待把剩下的酒嘗盡,說:「我差點忘了,若是皇后從中作梗,事情倒是麻煩的多。」

接着沉思道:「不承想多了她這麼個變數。」

「要知道,薛南風之所以為皇后,靠的不是劉慍,而是當今陛下。」伏凌在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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