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壽康堂大門外，丫鬟們凝神屏氣不敢多移動半分，只剩夏蟬鳴聒噪着。

老夫人依舊威坐於正廳之上，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小秀，半晌未說一個字，屋內俱是一片寂靜，只有林知琂還偶爾忍不住抽泣兩聲。

沈氏等了半天也不見老太太說話，終是沉不住氣跪了下去帶着哭聲喊冤：「母親！琂兒定是被人陷害的，她怎會詛咒自己的妹妹！定是這個丫鬟被人收買了，把這娃娃放在琂兒的院子里誣陷她！」

說罷更是嗚咽起來，邊抹眼淚邊偷着覷向老太太。

林老太太冷哼一聲，剛要開口，門外便通報林知瑤來了。

「給祖母請安，大伯母安好。」

「快快起身，這會子暑熱正盛，你怎麼來了，快到祖母身邊來，消消暑。」

見林知瑤來了，林老太太的臉上終於擠出一絲笑意，知會旁邊伺候的喜鵲：「去給六小姐取一碗冰酪來，莫要太冰，不然一身的熱氣冷冷吃下去要傷胃口的。」

「閑來無事便去園子里逛了逛，便一路走來了。」

林知瑤莞爾應着老太太，隨即起身往前走去，看到林知琂紅着眼眶，沈氏面色難看，又看見跪着的小丫鬟。

「這是怎麼了，大晌午的屋裡這麼熱鬧，大姐姐怎麼哭了？」

說罷眨着眼又望向老太太：「可是這個小丫鬟弄壞了大姐姐的首飾簪環，這是要處罰她嗎？」

「不過一點小事，祖母在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去裡屋吃冰酪吧，吃完了在榻上眠一眠，等暑氣降了再回你院子。」

老太太握着林知瑤的手，稍作用力捏了捏，只是一個字都不跟她多說，擺明了是不想讓她摻和進來。

又讓她在裡屋休息，就是也沒想瞞着她，想是為了給沈氏留幾分面子，總不好當著侄女的面幾次三番的斥責她，卻事關林知瑤本人，便允了她在內屋聽着。

待林知瑤進了裡屋，老太太又恢復剛才的凌厲之色，只是不想再與沈氏耽誤時間，徑直開口問到：「說吧，這娃娃是怎麼一回事，你別想說此事與你們大房無關！」

沈氏似是還想說冤枉，看着老太太眼光似刀子一樣，囁喏了一下，把始末說了清楚，到最後才為林知琂小聲辯解了一聲：「母親您知道的，琂兒與瑤兒自小要好，沒理由害她的。」

林知琂只是一味低着頭抹淚，依舊不為自己多辯解一句。

林知瑤在內屋的屏風後面坐着吃冰酪，也是心中略奇怪，這娃娃原本就是她派人做的局，看着林知琂的表現，也太過淡定了些，就好像提前知曉了一樣。

老太太冷笑一聲：「連瑤兒的生辰時間都寫着，這府里上下，有幾個人知道的這麼清楚？」

「還有琂兒，也不用裝可憐的在我面前掉你那幾顆金豆子，你母親說你跟瑤兒姐妹情深，從無齟齬，我且問你，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害你妹妹！」

眼見老太太已是怒急，林知琂緩緩跪下，卻沒有了剛才在攬月閣的慌張之感，只略帶哭音為自己辯解：「祖母息怒，孫女知道厭勝之術是內宅後院的大忌，如今在我攬月閣出現了此物，孫女卻也想為自己辯解幾句。」

「府里知道六妹妹生辰的人雖然不多，可有心打聽也不是什麼難事，況且我那院子里每日進進出出，人多手雜，孫女若說一句被人陷害，也無可厚非吧！」

緩了緩又道：「孫女知道祖母喜歡六妹妹更多，也體諒六妹妹自幼喪母，從小都是讓着她的，只是今日之事確實不是孫女做的。」

「若祖母不信，孫女也無言可辯，請祖母責罰便罷了。」說罷恭敬的給老太太磕了個頭，再不言語。

丫鬟春兒陪着林知瑤在內屋，聽的外面的動靜，生怕林知瑤聽了氣急衝出去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