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涼氣便迎面撲了過來。
她搖了搖頭，將冰鑒封死，轉而去準備蘇黎上朝要用的東西，剛置辦妥當，蔡添喜便隔着厚重的垂幔小聲喊了起來：「皇上，到時辰了。」
蘇黎睡得並不沉，不多時便應了一聲：「進。」
褚芸便喊了宮婢來端着東西，跟在蔡添喜身後進了寢殿，卻是剛進門就被蘇黎拉到了身前，他垂眼看過來，目光落在褚芸發紅的眼睛上：「怎麼，哭過了？」
褚芸抬手去解他的衣裳，順勢低下了頭：「是夜裡被雷雨驚動，不曾睡好。」
蘇黎哂了一聲：「你做了什麼虧心事？
好端端的也怕起了打雷下雨？」
褚芸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便只低着頭當作沒聽見，蘇黎的聲音卻沉了下去：「朕的話你聽不見？」
可聽見了又要怎麼回答？
難道她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她那麼不堪的往事嗎？
只是對着蘇黎她都說不出口，何況這麼多人？
她垂着頭仍舊不肯開口。
蘇黎似是等的不耐煩了，一把拽出了自己的衣裳：「連句實話都不敢說，朕怎麼敢讓你伺候。」
褚芸手僵了僵，卻終究沒勉強，悄然退到了一旁。
蔡添喜連忙接手，卻被蘇黎抬手揮退，他自顧自收拾好，轉身就往外走，腳步越來越快，連龍冠都忘了。
蔡添喜連忙去追，卻瞧見人在門口停下了，他連忙也跟着停下，可眼前的人卻遲遲沒有別的動靜。
他有些莫名，小心翼翼道：「皇上？」
蘇黎被驚動，這才硬邦邦開口：「朕今日去昭陽殿，這裡不必伺候了。」
蔡添喜隱晦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垂幔，明知道這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也還是得硬着頭皮答應：「是，奴才回頭就傳話去昭陽殿。」
蘇黎側頭瞥他一眼，神情看着還算冷靜，可目光卻莫名的刺人，刺得他不敢抬頭，等主子收回目光走遠了，他才擦擦額頭的冷汗再次追了出去。
乾元宮這一番忙碌過後，徹底安靜了下來，褚芸聽見了蘇黎的話，也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的，卻不知道怎麼回應。
她也不想回應。
這種事是遲早的，她管不了蘇黎，也沒資格去管，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不在意。
她甩了甩頭，將所有雜念都甩了出去，然後開始為蘇黎打理秋裝。
之前天氣好的時候其實已經收整過一遍了，但眼下隨時要用，她要安置在更趁手的地方。
這一番收拾便是大半天，下午她才處置妥當打算回偏殿去忙自己的事情。
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卻透過寢殿厚重的垂幔傳了進來。
「這褚芸姑姑也沒有說的那麼壞啊，今早我還以為要受罰呢。」
「那是現在，現在她當然不敢囂張了，昨天那一遭誰都看出來了，和悅妃娘娘一比，她屁都不是。」
「怪不得，也是活該，一個奴婢拿什麼主子的款兒……」兩人說著話開始擦拭傢具，褚芸盯着眼前的垂幔輕輕嘆了一聲，早知道橫豎都會被人說嘴，她早上就不心軟了。
她撩開帳子，徑自走了出去。
兩個內侍不防備內殿還有人，抬眼一見是她，頓時被驚得渾身一抖，臉色瞬間白了。
褚芸卻沒理會，先晾他們兩天吧，如果直接把人罰了，恩怨就此兩清，未免太沒意思了些。
再說眼下，她更應該去算那一巴掌的賬，雖然蘇黎威脅過她，但這口氣她還是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