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書房門外，劉和隱隱聽見聲響，心驚肉跳，太子莫不是真要完了？

大楚的天莫不是真要變了？

　　左右太監，默默對視一眼。

　　各自透露出莫名的神色。

　　劉和回過神，壓低聲音：「你二人，都下去吧。」

　　相比門外那些人，趙恆可謂首當其衝，可他稍微一愣便反應過來。

　　這便宜父皇，看來是做了兩手準備。

　　他心裏絲毫不慌，拱手說道：「兒臣，拜謝父皇。」

　　一句話，反令趙宏愣住。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早就不想做太子，害怕與高家衝突？

趙宏這般想，心裏越發失望，甚至感到些許悲涼。

他無力似的坐下來，索然無味道：　　「你退下吧，朕只廢你太子之位，保你做個閑散王爺。」

　　趙恆本想順勢離去，聽到這句話，眼裡閃過猶豫之色。

　　這便宜父皇，怕他多想而驚懼，特意點明只廢太子之位？

還許他富貴王侯的下半生？

只不過，他心裏很清楚，自己並不能走這條路。

　　否則趙宏駕崩之時，便是他身死之日。

　　他本想隱忍不發，趁着廢除太子的時機，前往自己的封地發展勢力。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思考靈帝之問，他便想出這麼一條路。

　　好處是避開目光，暗中猥瑣發育，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手裡，並且也能抓緊時間培養勢力。

可也有弊端，沒錢沒人沒名聲，廢太子的開局太艱難了。

　　若趙宏封一塊死地，他的局面將更難打開。

　　「這便宜父皇，或許……」　　心中一番計較，趙恆好似下定決心，沉聲說道：「父皇，我大楚內憂外患，即便兒臣有靈帝的才智，也沒有成長的時間啊。」

　　趙宏低垂的頭顱，猛然抬起來。

　　「在這京城，兒臣猶如籠中獅虎，不能飽食亦不能磨礪爪牙，不過他人予取予奪的盤中之物！」

　　語氣平靜，語速緩慢，趙恆邊說邊觀察。

　　隨着趙宏臉色的變化，他才敢逐步吐露心裏話，縱然如此後背也冒出冷汗。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炯炯：「兒臣拜謝父皇，不是懼怕做太子，而是謝父皇放兒臣出籠。」

　　說完這句話，他縮在袖子里的雙手，死死地攥成拳頭，指甲都嵌進肉里。

妄圖得到什麼，必然要承擔相應的風險。

　　這一局，他趙恆賭了！

　　趙宏默然不語，雙手撐在椅背之上，因用力而膚色發白，一雙渾濁的老眼綻放出光芒。

　　——靜止般盯着趙恆的臉。

　　書桌一角，蠟燭畢剝落淚。

　　屋子如墳墓寂靜。

　　過了許久，趙宏忽然放聲大笑，笑得止不住劇烈咳嗽。

他伸手拍打胸口，舒緩後吐了一口痰，仍然不住地笑：「吾家麒麟兒，非無能也。」

　　身處昏暗之中，趙恆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賭對了！

　　又是一陣長久的寂靜，只有趙宏來回走動的聲響。

他取下一幅地圖，來回掃視各大州郡，沉吟着說道：「既然你志在地方，朕便成全你。」

　　「明日早朝，朕會廢你太子之位，你的封地就在這裡吧。」

　　他伸手指着地圖，看向趙恆的目光充滿期待。

　　「兒臣，拜謝父皇！」

趙恆神情自若，可眼底還是透露出喜色。

　　守門的劉和，斷斷續續聽見屋內動靜，整個人都有些懵圈了。

陛下怎一會兒怒，一會兒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