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彼時柳氏在廚房做早飯，柳青檸正坐在一旁的草凳子上，捧着她的腳丫子唏噓。感受到有一束目光投過來，柳青檸猛地偏過頭，正好對上東方賢的視線。「不錯嘛，活過來了！」東方賢淡淡地沖她一笑：「你的功勞！」柳青檸得意洋洋地提醒他：「那是自然，別忘了一百兩銀子哈！」東方賢臉上的笑容淡了淡：「你是不是應該把我完全治好後，再談銀子的事情。」柳青檸有理有據地反駁：「昨天說的是救你一命一百兩，昨天若是沒有我你就死了，這就是救你一命。至於命救回來之後的養傷，那是另一筆買賣，得另算價錢！」東方賢的笑容徹底沒了：「你如此會做生意，以後一定會是個了不起的商人。」「是嗎？」柳青檸全當是在誇獎她，一臉的嚮往：「我也覺得我有成為你們這裡首富的潛質。」一想到這個，柳青檸就控住不住心情大好，開始跟他商量。「你看你這傷怎麼也得養一個月，這期間的藥費、住院費、護理費，零零總總加起來，摺合成現在的物價……呃……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摺合，那就給你按一百兩吧，另外再附贈你一日三餐即豐盛又管飽。」「你若是覺得可以，咱們今天就寫個字據，我保證把你護理得白白胖胖！你若是覺得不划算，現在就痛痛快快交一百兩銀子，然後我把你送回到昨天的地方，你自生自滅，你看怎麼樣？」東方賢傷口隱隱作疼，他閉着眼睛忍了忍，道：「昨日要救我的是夫人，夫人可沒提錢的事。」柳青檸一聽就變了臉色：「我娘是我娘，我是我。這做生意的有負責在門外招攬，也有負責在門內收錢，我就是那個收錢的，當然是我說了算！」東方賢又忍了忍：「那不如把夫人叫進來，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柳青檸不禁抖了抖麵皮。柳氏一心要救他，自然不會朝他要錢。柳青檸也是看柳氏不在，所以才敢這麼說。此刻聽東方賢如此不配合，柳青檸當即陰森着聲音威脅道：「你若是讓我的生意泡湯了，我就在你的葯里加毒藥，反正我娘也不懂藥理，到時候就說你是傷口感染自己死的，我娘也不會懷疑。」東方賢……最後他眼睜睜地看着柳青檸寫了一張兩百兩銀子的欠條，拿着他的手指沾了沾紗布上滲出來的血，在上面印了個清晰的手印。末了，還不忘蹭掉他手指上的血跡，以免柳氏看出端倪。做完這些，柳青檸眉飛色舞地將欠條收起，一瘸一拐地去廚房幫忙了。東方賢望着那背影，輕扯着嘴角笑了笑。他面色還很虛弱蒼白，淡色的瞳仁宛若瑰寶，被鋪灑進屋子裡的晨光淬得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