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瑾李承璟》[程瑜瑾李承璟] - 程瑜瑾李承璟第30章

程瑜瑾難得生出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 要是讓程元璟知道她剛才的想法,恐怕得氣的親自把地契銀票要回去吧。
程瑜瑾非常識趣地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仔細看起地契來。
程瑜瑾將地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內心感嘆, 這幾年程老侯爺趁着太子的勢,果然沒少斂財。
今日光是程老侯爺一次性給出來的,就有近十六頃田地, 七個商鋪, 一處房產,現銀六千兩, 四箱子書畫金器,以及整整一盒金錠。
這還是太子不能表明身份,程老侯爺借路搭個順風車而已。
幾年的功夫, 程老侯爺自己便積攢下這麼多錢財, 那程元璟名下,到底有多少資產?
程瑜瑾都沒法想像。
程瑜瑾將地契放在一邊,挑亮了燈光, 取出從程老侯爺那裡拿回來的賬冊, 認真看了起來。
沒想到這樣一看,倒是大大出乎了程瑜瑾的意料。
程老侯爺一共給了她三個店鋪,兩個在正西坊, 一個在宣北坊,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田莊。
因為給程瑜墨的是一盒子金銀器, 一千兩現銀,程瑜瑾原本預料給她的鋪麵價值也差不多在兩千兩左右,沒想到店鋪實際情況卻比她想像的強了許多。
正西坊是繁華之地,不遠處就是朝廷六部衙署,而這兩個商鋪都臨街,一個是布匹店,一個是首飾店,生意都不錯,一年光進項就有兩千兩。
宣北坊的那個琉璃鋪子是沾了官營琉璃廠的光,除去打點後,生意也小有營利。
這可比程瑜墨那些死物強多了,金銀等物固然精美好看,但是要想變現,難免要折價。
而銀票就更不必說了,一千兩放在盒子里並不會變多,反而會隨着時間流逝而漸漸貶值,除非放印子錢,否則這錢的總值一直在減少。
還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這三個商鋪都在京城,就連那個小莊子也在近郊。
程元賢和程元翰兩人各拿到兩個店鋪,但是都遠在揚州,程瑜瑾日後不打算遠嫁,要真給了她揚州金陵等地的鋪面,就算營利再多,她也拿不到東西。
程瑜瑾合上賬冊,生出一種一夜暴富的愉悅感來。
一個家族的收入大致分為四份,俸祿、田地、生意和灰色收入,宜春侯府如今的地位是不用指着別人孝敬了,灰色收入為負;程元賢和程元翰的俸祿差不多忽略不計;田地雖然穩妥,但是一年產出就這麼多,維穩可以,想快速生錢卻不行。
生意風險大,同樣回報也大,其中京城正西坊的兩個店鋪位置好利潤高,幾乎是程老侯爺最主要的生錢營生。
程瑜瑾粗粗估計,恐怕程老侯爺十分之六的收入來源,都握在她的手中。
更別說臨走時,她歪打正着,拿走了程老侯爺保命用的一盒金錠。
這些年來慶福郡主為了臉面,給她置辦了許多華而不實的首飾,程瑜瑾的衣服也是一季一換,以前的衣服基本是穿不上的。
然而程瑜瑾明面上過得尊貴,實際上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她手裡沒有生錢的來源,她又不可能把慶福的首飾拿出去變賣,在大宅子中處處都是人情,處處需要花銀子打點,導致程瑜瑾過得捉襟見肘,時常都在算計每一塊銀子用在什麼地方。
所以程瑜瑾做夢都想要自己的嫁妝、人手和產業。
托程家大房、二房天天吵架的福,程老侯爺終於被煩的受不了,提出分產業,程瑜瑾靠着慶福郡主和程元賢在程老侯爺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也順利拿到了屬於自己的一份。
程瑜瑾大致羅列自己手裡有的產業,發現她有一個田莊,三個店鋪,再加上太子殿下看不上的公中現銀,十頃良田,幾件挑剩下的書畫,以及最實在的,一盒金子。
僅僅一夜,她的財產就超過萬兩,驟然暴富了。
這個驚喜大的幾乎可以被稱為災難,慶福貴為郡主,帶着天價嫁妝,再加上這麼多年主持侯府中饋為自己謀利,手底下的錢財也沒有超過一萬兩。
程瑜瑾很確定,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她今天實際拿到了多少東西,她的災難很快就開始了。
可惜,她們不會知道了。
程瑜瑾將手裡的東西重新分配,這盒金錠無論如何都不能見人了,連着程元璟塞給她的地契,一起成了程瑜瑾最後的退路,平時絕不露面。
程老侯爺給她的鋪子是對着眾人說的,沒法隱瞞,如何保在自己手中,程瑜瑾還需要另外謀劃。
至於程老侯爺那一箱子書畫收藏,程瑜瑾倒不在意,不過是邊角料而已,拿了被人挑剩下的也無妨。
程瑜瑾對着燈光仔細核對了地契、銀票數額,然後一一裝好。
數錢果然讓人快樂,程瑜瑾現在的心情極其愉悅。
即便她知道,如何將這些商鋪錢財保持在自己手中,依然是場硬仗,也絲毫無法影響她的美好心情。
今夜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個不眠之夜,慶福郡主連夜對了賬冊,對完之後,她很有些不能置信。
倒不是說程老侯爺的身家不豐厚,但是和他們想像的,還要差很多。
他們以為,程老侯爺至少得有幾萬兩私產,可是現在分到他們每人手中的,不過五六千兩罷了。
陪嫁嬤嬤端了杯熱薑茶進來,見裡屋還是亮着燈,慶福坐在燈下緊緊皺着眉頭,不由心疼:「太太,夜已經深了,您快歇一歇吧。
那些賬本您已經盯了一晚上了,仔細傷了眼睛。」
慶福郡主疲憊地揉了揉眉,她接過陪嫁嬤嬤端來的熱茶,掀開茶盞,緩慢地吹着熱氣。
陪嫁嬤嬤在慶福郡主腰後塞了一個靠枕,自己站到美人榻後面,熟稔地替慶福捏着肩膀。
慶福郡主也着實累了,她向後靠在欄杆上,抱怨道:「賬本上字寫得又小又密,看了一晚上,眼睛都花了。」
陪嫁嬤嬤勸:「郡主,您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了。
您雖是侯府主母,可是現在大房二房還沒分家,您替侯府掙了錢也要歸在公中,一起讓眾人花。
自己勞累不說,還落不着好,稍有差池就要被二房說風涼話,何必呢?」
「我哪裡不明白這個道理。」
慶福說道,「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當初在娘家不懂事,不覺得管家有多複雜,來了宜春侯府後才曉得萬事艱難。
尤其是我還要管這麼大一家子,我那婆婆看着大度,其實放事不放權,家裡大事凡事都要她來點頭,但是柴米油鹽之類的瑣碎,卻讓我來操心。
我要和下面的丫鬟婆子扯皮,要讓老夫人滿意,還要不讓二房揪到錯處。
我這個大太太看着威風,其實一地雞毛,要不是為了寶兒,我才不樂意接手中饋呢。」
陪嫁嬤嬤聽到了不說話。
慶福郡主這話說的有對有錯,她是當家太太,成天抱怨管家難,吃力不討好,可是沒有侯府公中流水一樣的現銀,她怎麼能攢下幾千兩銀子,幾乎讓自己的嫁妝翻了倍。
別的不說,光說侯府每個季度做衣服的布匹,就是從慶福自己的布莊買。
**是她,買家也是她,可不是她想怎麼定價就怎麼定價,想買多少就買多少。
這些年下來,慶福倒騰了多少侯府公中錢財到自己手裡,恐怕不好算。
慶福郡主現在口口聲聲抱怨着吃力不討好,若是讓她讓出管家權力,她還不幹呢。
陪嫁嬤嬤沒有提這些,依然一昧順着慶福郡主:「太太說的是,您為侯府委實付出太多了。」
慶福說完婆婆和妯娌的壞話後,心裏果然舒坦了很多。
她看到桌子上的賬冊,猶自不甘心,一頁頁飛快地翻動着。
然而不管她怎麼看,上面每年的營利,就是那麼多。
慶福盯着賬本上的數字,擰眉說道:「老侯爺就這麼多家底嗎?
我總覺得不至於。
他這些年又是買田地又是置書畫,花錢沒見少。
何況他還供着兩處宅院,光一個程元璟,十年讀書下來就得花費多少銀兩,更別說程元璟科考後授官,老侯爺不知道塞了多少錢打點。
他一次能拿出幾千兩應急,可是每年的進項,怎麼連abc 兩都不夠?」
陪嫁嬤嬤提醒:「太太,還有一半產業在二房哪裡呢。」
「我知道,就是算了二房的不到abc 兩,我才覺得奇怪。」
慶福合上賬本,皺眉道,「嬤嬤,你說,老侯爺是不是另有掙錢營生,偷偷給別人了?」
如果程瑜瑾在此,一定要應一句「沒錯」。
程老侯爺最掙錢的幾個鋪面,以及多年來積攢下來的現銀,現在都在她的名下。
銀子放在那裡又不會變多,程老侯爺有盈餘後,無非便是置辦田產、兌成金子保值。
金子陰差陽錯被程瑜瑾拿到,而程老侯爺在金陵置辦的田產,也落到程瑜瑾手裡。
賬目上的現銀都以其他形式置換了,慶福現在翻看賬冊,可不是覺得少么。
其實陪嫁嬤嬤覺得一年abc 兩進項並不少了。
要知道慶福吃住都在侯府,衣食住行都花侯府公中的錢,每個月都有月例銀子,年底了等侯府名下田莊送來收益,慶福還能跟着拿分紅。
這樣一來,錢財只進不出,無論外面的產業掙多少都進了私人口袋,現在大房拿到了程老侯爺的兩個鋪面,一個田莊,每年又能多兩千兩進門,委實不少。
何況,這些都是意外之財,是程老侯爺送給兩個兒子的。
慶福現在不滿意,無非是貪心不足,想要更多罷了。
涉及錢財,陪嫁嬤嬤不好發表看法,她試探地說:「老奴聽不懂,如果太太覺得有問題,不如您和大爺說一說?
大爺成天在外面行走,見多識廣,肯定明白這其中門道。」
提起程元賢,慶福冷冷笑了一聲,用力拍了下桌子:「他?
他現在又不知道死哪去了。
要不是這些年我不得不補貼錢財供他花銷,我不知已經給寶兒積攢下多少家底了。
他倒好,甩手掌柜萬事不管,就知道往家裡領女人,見一個領一個,全然不管家裡養這麼多人要花費多少錢。
他對他那些美姬又是個大方的,那些小蹄子只消求一求,衣服首飾就任她們開口。
他怎麼不想想,他這些錢,都是從哪裡來的!」
慶福郡主說起這個就氣得肝疼,陪嫁嬤嬤連忙給慶福拍背順氣:「太太莫氣,大爺能有如今,還不是靠您斂財有方?
說出去眾人誰不誇讚太太能幹,誰不羨慕大爺娶了您這位金菩薩?」
聽到「金菩薩」,慶福的火氣慢慢降下去。
她也對自己的手腕極為自豪,慶福不無得意地說:「誰讓我命不好,攤上這麼一位花錢不眨眼的主。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婿不爭氣,我只能在背後多操些心。
我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寶兒。」
「太太說的是,三少爺身體好,活潑愛動,以後有您享兒孫福的時候呢。」
陪嫁嬤嬤睜着眼,只管把程恩寶橫衝直撞描繪成身體好,蠻橫霸道描繪成活潑愛動。
慶福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兒子有問題,她笑了一會,嘆道:「只可惜我沒能給寶兒生個兄弟,只有他一個人,日後連個相互扶持的都沒有。」
陪嫁嬤嬤提醒:「太太,三少爺還有大姑娘這個姐姐呢。」
「她?」
慶福郡主不屑地哼了一聲,「不是一個娘胎的,其心必異,說不定人家親娘哭一哭,她就又孝敬親生爹娘去了。
我若是對她太好,難保不會養出個中山狼來,費力不說,臨到最後都要被反咬一口。」
「太太,大姑娘應當不至於吧?」
陪嫁嬤嬤遲疑。
「現在她沒有,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呢?」
慶福矢口說道。
陪嫁嬤嬤聽到也沒話說了,抱着慶福郡主這種想法,誰能真親近起來?
陪嫁嬤嬤心裏有點可惜,其實要她說,大姑娘可比三少爺靠得住多了。
程瑜瑾已經長大,模樣隨了親娘,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又因為在慶福身邊養大,管家手腕和生財手段只強不差。
程瑜瑾可謂同時集齊了生母、養母的優點,但是卻沒有阮氏的小家子氣,沒有慶福的盛氣凌人,反而端莊安靜,進退有度,不會被人輕視,也不至於像慶福一樣得罪人。
反而看慶福郡主的親生兒子,小小年紀就被慣得無法無天,沒上沒下,簡直就是慶福郡主和程元賢性格的加強版。
陪嫁嬤嬤身為娘家人,見了程恩寶都沒法真正喜歡,更別說外人了。
一個眾人交贊,玉胚初成,一個小小年紀就能看出長歪的苗頭,哪一個靠譜,幾乎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
但是這些話陪嫁嬤嬤沒法說,只好陪着慶福郡主笑:「太太說的是。」
夜色已深,慶福看了一夜賬冊,知道自己無論怎麼盯賬本上的錢都不會變多,只能遺憾地站起身,緩慢活動自己僵硬的腰背:「查了一宿,累死我了。
可惜累死累活,還是給別人作嫁衣裳。」
陪嫁嬤嬤伺候慶福郡主換衣服,問:「太太,你若是覺得數目不對,不如明日問一問大姑娘?
或許大姑娘那裡份例高。」
慶福郡主嗤笑一聲:「怎麼可能,她一個要外嫁的孫女,能拿到多少東西?
老侯爺不過是看在她們要出嫁,給寶兒留東西不給她們留顏面不好看,才多少做個面子而已。
程瑜瑾還被退了婚,以後連程瑜墨都比不上,程瑜墨好歹有一千兩壓箱底,程瑜瑾拿到的,恐怕連一千兩都比不上。」
慶福郡主並不知道程老侯爺給程瑜瑾的三個店鋪在哪裡,但是她想到在揚州的店鋪一年盈利都不超過一千兩,程老侯爺給孫女的鋪子,還能好過程元賢這個兒子?
她自然而然地認為那不過是幾個破落店鋪,程老侯爺怕厚此薄彼難看,所以勉強用幾個空架子打發人而已。
陪嫁嬤嬤也覺得有理,程瑜瑾畢竟是個孫女,拿一千兩都是長輩慈愛,程老侯爺錢財的大頭,當然要留給孫子。
她們根本沒往這個方面想,只是一昧懷疑二房,疑慮是不是二房背後吹了歪風,騙走了產業大頭。
此刻二房院里,阮氏同樣是這樣想的。
她不及慶福郡主會算賬,但是錢多錢少,她總是能感覺出來的。
阮氏和程元翰夫婦在床帳里私語了一夜,越說越覺得大房奸詐不要臉,不知道偷偷要走了多少家產。
其實程老侯爺分下來的錢財對於二房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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