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溫司言一怔。
他剛昏倒時又做夢了，這次更加真實，也更加清晰。
在夢裡，他登基四年後，阿然病了。
太醫看了卻說無礙。
他便認定她是裝病，不讓太醫用藥，致使她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差，最後藥石無醫。
甚至讓阿然拖着孱弱的身軀在大雪裡跪了一天一夜。
可當她死後，他傷心欲絕，悔恨晚矣。
太醫更是告知他：「就算皇后不跳樓，也早就命不久矣，早在之前，我為娘娘診治，她就已經油盡燈枯。」
他心中無盡悔恨，心彷彿被撕裂般疼痛。
他才知道，自己心中對她的愛意從未減少。想到這，他看了一眼蘇涵，那張臉和夢中那個貴妃一模一樣。
他讓人暗中查探，發現，讓他失去阿然的幕後推手就是貴妃！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貴妃。
他將怨恨都發泄在她身上，將她幽靜，折磨，也要讓她受阿然身前受過的苦。
一年後，她終於承受不住折磨，死去。
對外卻說貴妃突染惡疾，不治身亡。
可這卻彌補不了他心底的空虛，他每日每夜都會回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
卻回想不起她的音容笑貌。
他驚恐的發現，他已經冷落了她許久。
早已經記不清，從什麼時候起，她再也沒笑過？
又是從什麼時候起，她病弱纏身？
又是從什麼時候起，她對他徹底死心了？
每夜，他都會被阿然跳下城樓前的那句「只願來生來世，永生永世，不再相見」驚出一身冷汗。
驚醒過後，他總是要面對黑暗空曠的宮殿。
心中的空虛和孤寂，無人能填補。
他害怕真的會再也見不到她，開始求仙問道，以求來世再續前緣。
終於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找到了一得道高僧，道只要他多積善德，或許會感動上天，讓他們再次相遇。
他修建了鎮安寺，只盼能與他的阿然來世做夫妻。
此後一生，他都在孤獨中度過。
想到這，溫司言下起了逐客令：「我這裡有於彥就夠了。」
蘇涵敏銳的感覺到他的態度比從前更為冷淡，但看到溫司言那不容置疑的面容，她只能失落的離開。
溫司言終於安靜下來，坐在床上靜思。
夢，從來都不會連續的，可他的夢，好像真的經歷人的一生。
更像是記憶。
溫司言腦海中似乎閃過什麼，可它消失得太快，讓他抓不住。
這時，門被推開，溫司言蹙了蹙眉，正要趕人，卻發現來人是許歆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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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對不起

「阿然！」
溫司言眼前一亮，一個稱呼脫口而出。
許歆淺僵在原地，一股寒意從心底擴散開來。
她語氣僵硬：「溫總，我們的關係，還沒好到可以讓你這麼親密的稱呼我。」
溫司言一愣，試探道：「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裡，我就是這麼叫你的。」
許歆淺心裏咯噔一下，只要想起那些事情，她就有些喘不過氣。
她攥緊了手：「不知道溫總是什麼樣的夢？」
溫司言看着她緊繃的面色，心中一顫。
話到嘴邊卻改了口：「我夢見你穿着古裝，嫁給了我……」
溫司言說得並不清楚，只營造出了做夢的樣子。
可許歆淺聽了，心卻越來越沉。
溫司言垂眸，看見她臉色雖然正常，可那手緊扣在一起，很明顯在緊張。
她的這個習慣，和夢裡一模一樣，沒有改變。
此刻，溫司言確認了，阿然擁有夢境里的一切記憶。
他想起曾經許歆淺跑來和他說過夢的事情，還有之前突然對他冷淡的態度，以及時常看着他時讓他不解的目光。
這一刻他才恍悟。
她還恨他。
溫司言心中猛地一陣鈍痛。
許歆淺做好心裏建設，才冷冷開口：「溫總，你所說的怎麼跟《霜降》的劇情一樣，你是不是看多了《霜降》的劇本，日有所思，才會做這樣的夢，而且還代入了我和你的臉。」
溫司言臉色白了白：「是啊，可能吧。」
兩人都沉默了，空氣有些凝固。
良久，許歆淺見溫司言沒說話，將信將疑地說：「溫總，這件事情以後我們就不要再提了，我聽說你醒了，所以特意來感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我只是不想喪偶。」
溫司言表情冷淡。
許歆淺心底暫且鬆了一口氣。
……
溫司言第二天就出院了。
於彥載着他回家。
車上，於彥充分的利用時間，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開口。
「溫總，昨天您住院，所以我將陳導和您見面的事情推到了今天下午，還有寰宇旗下的百貨超市……」
於彥彙報完，就聽見溫司言冷淡點頭:「知道了。」
車廂里靜默了一會，溫司言開口問：「於助理，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嗎？」
於彥愣了愣，隨後敷衍地說：「相信吧，不過溫總您怎麼會問這個。」
話音剛落，就聽溫司言猶如既往清冷的聲音響起：「今天下午的行程都推掉，送我去鎮安寺。」
於彥想起之前種種，只感覺臉被打得「啪啪」作響。
回過神來後，又連忙掉頭開往鎮安寺。
鎮安寺。
寺廟屹立在山上，廟門前視野開闊，極目遠眺，令人心曠神怡。
香火鼎盛。
站在門前，於彥跟溫司言報告查到的資料：「溫總，這間寺廟有一千年的歷史，最初是大業皇帝建立，只是大業在歷史上幾乎找不到記載。」
「第一任主持是雲笙大師，據傳這位大師專侍奉於皇帝，歷代住持都侍奉於皇室。」
「現在的主持彌生大師，也很聞名，之前老夫人為您求的護身符，就是從大師手裡求的。」
溫司言看着牌匾，總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進去吧。」
因為於彥率先預約了，所以直接就被帶到了會客室。
溫司言推門走進去，就看見了盤腿坐在佛像前的年輕和尚。
彌生抿笑啟唇：「施主，我們終於見面了。」
溫司言沒聽懂他話里的玄機：「上次在片場我們不是見過，你還和我說恭喜我和許歆淺再續前緣？」
彌生笑着搖頭：「不，我說的不是施主，而是大業皇帝，君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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