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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顏南枝回到病房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空蕩蕩的房間被陽光鋪滿，到處都暖洋洋的，唯獨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雙唇緊抿着，面色慘白，毫無生機。

她將接好的溫水倒進乾淨的盆中，一次又一次地將毛巾浸濕後，提心地為顏大勇擦拭着身子，邊擦還邊開玩笑地說道：「爸爸，您平時最愛用冷水沖澡了，那我現在用溫水給您擦身子，你會不會覺得特別燙啊？」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

她兀自繼續道：「要實在覺得生氣，您老就起來罵我兩句。」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

擦拭他身子的動作半點沒停，她又開口補充道：「您看看您的手，都布滿皺紋了，要是您自己看到了肯定又要感嘆歲月不饒人了。」

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鼻頭控制不住地泛着酸澀，眼眶周圍也能感受到淡淡的灼燒感，顏南枝只覺得有股無力感在心底里生根發芽，再從頭到腳，在全身蔓延開來。

「爸爸，我該怎麼辦才好？」

她握着顏大勇那雙滿是皺紋的手，肩膀規律地顫動着，尾音也被染上了些顫抖。

沉浸在情緒中的她，並沒有注意到病床上的顏大勇動了動眼皮。

顏南枝收拾好心情，起身走向廁所的方向，準備將給顏大勇擦身的溫水拿去倒掉，前腳剛剛邁入廁所的門，她便注意到余光中閃過幾道可疑的人影，沒來得及確認來者是誰，她的頭髮便被人拽着往後扯，連帶着她也被從廁所里扯了出來。

迎接她的是鋪天蓋地的咒罵聲。

「顏南枝！你這個小賤人！你竟然敢傷害我們家阿平！」

「我的兒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會招惹上你這種只知道錢的女人啊！」

宋母的手緊拽着她的長髮，一下又一下，扯着她的頭皮陣陣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