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辦公室。
白雅姝推開門，程商言卻連頭都沒抬，只在看眼前的平板。
白雅姝走到辦公桌前，斟酌了下字眼後開口：「你不能捧裴琳娜。」
說著，她就準備按下錄音播放鍵。
然而一聲帶着諷意的輕笑讓她動作一頓。
程商言將平板扔到她面前，一字字道：「你的手段越來越『高明』了。」
白雅姝怔怔望去。
屏幕上的文件讓她眼眸一震。
上半部分的照片是她將支票遞給裴琳娜。
而下半部分是兩個明晃晃的熱搜截圖。
——青宇公關總監白雅姝發稿自稱是「前女友」————青宇總裁程商言，網紅主播，公關總監深陷醜聞——第五章 我都不要白雅姝心一沉，慌忙拿出自己的手機。
公司賬號上最新發佈的一條微博，正是她那已經寫好了卻沒有發出去的通稿。
怎麼會這樣？
白雅姝想要否認，卻撞上程商言那雙冷入骨髓的眸子。
他諷言似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堪了？」
白雅姝心頭一窒，有一剎那忘了自己是為了什麼才來的。
她僵在原地，怔怔反問：「你已經認定是我做的？」
「難道她會傻到將自己卷進醜聞？」
程商言的反問讓白雅姝啞口無言。
她忍着心酸，動了動幾近僵硬的手指：「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按下錄音播放鍵，她和裴琳娜的交談從手機中清晰地傳出。
白雅姝目不轉睛地看着程商言，只見他劍眉深深皺起。
錄音播完，她才鬆開了緊握的手。
程商言沉思片刻，他站起身，將手機拿了過去。
可接着，在白雅姝震驚的目光中，他刪掉了錄音。
「你……」白雅姝睜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
「你被停職了，公關總監暫由吳倩接替。」
程商言將手機扔還給她，冷漠地坐了回去。
白雅姝只覺全身的力氣，都被他這一個風輕雲淡的動作抽離了。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顫着聲問：「你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望着眼前深愛多年的人，白雅姝突然有種無比陌生的生疏感。
這一切原來他都知情，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丟棄了她。
程商言並未回應，只是冷斥兩字：「出去。」
窗外的陽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白雅姝抑住心尖的刺痛，收回深深目光轉身離開。
她沒有拿任何東西，直接走出了公司。
吳倩小跑着追了上來，攔在她面前，一臉抱歉。
「阮姐，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這麼做……」白雅姝看着她難掩得意的雙眼，心中憤怒卻無力。
她繞過吳倩，一字一頓道：「這個位置你要是坐得穩就坐着吧。」
回到空寂的家，白雅姝沒有開燈。
她赤着腳走到卧室里，窗外的月光冷冷照在她身上。
看着床頭柜上擺着的她和程商言的合照，她木然的神色像被打碎一般支離破碎。
微顫的手撫上照片中兩人親密貼在一起的笑臉，她終於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小心翼翼珍藏了這麼多年的感情，在程商言那兒是不是已經一文不值了。
又或許這場愛情長跑早已只剩下她一人。
不知道哭了多久，白雅姝將照片貼在胸口，蜷縮在了床上。
在越漸深寒的黑暗中，她放空了自己，等待着程商言。
然而她沒有等到。
在打了七個不接的電話後，對方變成在通話中。
白雅姝黯淡的眸光中再次漫起一層水霧。
她被拉黑了。
「原來你是要分手啊……」她啞聲呢喃了一句，心底複雜的情緒就好變成了一隻長滿荊棘的手，將冰冷的心緊緊地攥住。
直到天亮，程商言都沒有回來，反而是他的私人律師汪銘來了。
還帶來一份沉甸甸的，冰冷的通稿。
「阮小姐，只要您將這份通稿用私人賬號發出去，總裁不僅會復您職，這棟別墅也會過戶給您。」
白雅姝的目光凝滯在通稿上最後那句總結。
——這麼久以來，我和程商言的關係像家人一樣親密，這份親密讓我產生了戀人的錯覺，為此傷害到了裴琳娜小姐，深感抱歉。
她遍布血絲的雙眸一刺。
幾乎快要麻木的心再次感受到了刀割般的痛意。
好，好一個家人，好一個錯覺。
這些年，她大概真的大錯特錯。
白雅姝沒有了眼淚，只是心像快死了一般。
她嘶聲淡淡道：「你告訴他，這些我都不要。」
在汪銘詫異的目光中，她將那份通稿撕成兩半，一字一句道：「我和他不再是戀人，更不曾是家人。」
說完，她站起身上了樓。
汪銘見狀，只能悻悻離開。
房內，白雅姝打開衣櫃，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取出。
收拾間，她紅着眼竭力忍着想要大哭的衝動。
心中的失落、委屈、不甘和憤怒就像無數座巨山壓住了她的心肺，每次的呼吸都帶着鈍痛。
白雅姝死死咬住唇，雙手撐在行李箱邊緣，因為隱忍而顫抖着。
這時，她突然想起程商言那天質問她的那句「後悔了？」。
現在她也想問問自己後不後悔。
可她卻沒有答案。
因為二十歲的她從沒有想過二十七歲的自己會和程商言變成這樣。
一切都收拾好後，她提起行李箱下了樓。
忽然，門開了。
白雅姝抬起頭，撞上了程商言那帶着几絲詫異的目光。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動作言語。
第六章 理所當然程商言看了眼白雅姝身邊的行李箱，眉一蹙：「你去哪兒？」
白雅姝低聲道：「回我家。」
聞言，程商言擰着的眉又緊了幾分，他幾步跨上前：「因為停職的事？」
白雅姝沉默，眼底儘是遮不住的落寞。
她在乎的從來不是被停職，而是他們之間的感情。
程商言見她眼尾泛紅，蒼白的臉有些憔悴，心不覺一軟，放緩了語氣：「你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停職是為了你好，等輿論一過，我會復你職。」
這番安慰的話卻讓白雅姝更覺心酸。
她怎麼也沒想到，熟悉的公關言論會被用到自己身上，可悲的同時又覺得可笑。
白雅姝抬眸，字字堅定：「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就當面說清楚。」
程商言一怔。
「分手吧，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必要了。」
白雅姝的聲音很清楚，卻帶着些許顫抖。
程商言眼底掠過一絲慌亂。
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想過白雅姝會提分手，也沒想過這麼愛他的白雅姝，會有離開的他念頭。
「你非得要這樣嗎？」
程商言冷硬着嗓音問道。
白雅姝垂下眼眸，拿出手機，再次撥打了程商言的電話。
不出所料，依舊是通話中。
白雅姝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將屏幕展示給程商言。
程商言一怔，忙拿出自己的手機，果真在黑名單中找到「白雅姝」三字。
那備註讓白雅姝雙眸一刺。
從前她在程商言手機里的備註都是親昵的小名，現在卻是大名。
白雅姝強挪開視線，竭力讓自己平靜：「是你先做出的決定。」
程商言皺着眉，有些煩躁：「這不是我做的。」
白雅姝靜靜看着他，沒有說話。
不是他，那就是裴琳娜了，他們已經親密到這種地步了嗎？
她咬了咬下唇，拉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程商言立刻抬起手攔住她。
這一刻，潛意識告訴他，一旦他鬆手，有什麼東西就會真的失去。
白雅姝推開身前的手臂，滿眼酸楚：「程商言，你什麼時候把我的付出當做理所當然了？」
程商言面色一僵，頓口無言。
在白雅姝再一次準備離開時，他又伸出手，緊緊攥着她的手臂，怎麼也不放開。
心底的悶痛感卻不允許他放任她一走了之。
心中的慌亂更是多了絲懼意。
他早已習慣白雅姝默默地跟在身後，因為篤定她不會離開，所以他才敢肆無忌憚。
可現在他好像錯了。
白雅姝被迫留了下來，而程商言好像忘了自己還有個公司，每天都跟在她周圍。
無論她去哪兒，總能看到他的影子。
她只能竭力讓自己學會視而不見。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些天，直到這天，她推開門，暖黃色的燭火和鮮紅的玫瑰讓她愣在了原地。
程商言將玫瑰遞給她，又給她拉開座椅。
白雅姝看着他比往常溫和太多的神情，又看着眼前浪漫無比的燭光晚餐。
心裏卻驀地湧上一陣酸楚。
她勉強維持着臉色的平靜，坐了下來。
「這麼多天了，你也該消氣了吧。」
程商言修長的手拿起酒杯，似乎在示意她也該跟他碰個杯，讓這些天的不愉快消散在酒里。
看着眼前裝着紅酒的高腳杯，白雅姝喉間發澀：「如果你早些這樣，也許結果不會是這樣。」
她拿起酒杯，仰頭將紅酒一飲而盡，眸光黯淡：「可現在到此為止了。」
程商言唇角一僵。
「行止。」
白雅姝抬眸，眼帶倦意，「你真的覺得我是生氣嗎？」
心裏有千萬句質問，可最後她也只是深深吸了口氣。
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卻要我向所有人說我們只是家人。」
「你、否定了我們的一切。」